她鼻音比之前还重,曲墨觞猜到她是哭了,不禁有些怜惜,忍了这么久这下安全了才敢哭出来吧。

天已经暗了,街上路灯也亮了起来,周围店铺大厦的灯光夹杂着路上闪烁而过的车灯,开启了燕京的夜晚。

一路上林清涵小心地指路,被曲墨觞载着在街上穿行,她几次想让曲墨觞放下她回家,但曲墨觞却总说她家也在这个方向,不急。

曲墨觞到没有骗她,她家的确也是这个方向,等到林清涵拉着她的衣服小声道:“我到了,真的到了。”曲墨觞才停了下来。

她和林清涵家只隔了一条街,恰好是纬一路的两个方向,但是林清涵住的地方是燕京很破旧的一个区。曲墨觞目光扫过去看到的都是影影幢幢的老房子,应该是快要拆迁了的老房区。一盏昏黄破旧的路灯下面堆放着许多收集的废品,环境有些糟糕。

她停稳车子,看着林清涵有些僵硬地从后座下来,然后又是低着头捏着衣角不敢看她。

曲墨觞抬头看了眼她身后狭窄昏暗的胡同,开口道:“要我送你到家吗?”

林清涵忙抬起头猛地摇了摇,随后想到什么,嗫嚅道:“我家就在二楼,衣服……衣服还给你,谢谢。”

说话间她准备把校服脱了,却被曲墨觞拦住了:“你穿着吧,你衣服乱的很,回去会把你爸妈吓到的。”

林清涵愣了下,似乎被说服了,停下了动作有些犹豫地看着曲墨觞。

曲墨觞也不急,站在路灯下看着这个内敛到怯懦的女孩,终于对方鼓足了勇气,含糊道:“你家离这真不远吗?天黑了……你回去会不会不……不安全。”她说得结结巴巴,昏暗的灯光下,她一直看着曲墨觞,被头发半遮掩的眼里显而易见的担心。

曲墨觞心里倏然一软,其实对林清涵她刚开始是有些怒其不争的,太过怯懦和软弱必然会被人欺负。但是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仔细一想也明白这样的性格必然是受环境的影响,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承受和改变的。

这种境地下她还能抽心思去关心考虑别人,内心里也是个懂事体贴的孩子。她心里不仅更加疑惑,这和那个人同名的女孩,真的是一个人吗?

将心底这些疑虑压下,她看着有些狼狈,又可怜又可爱的小姑娘,忍不住想逗她。曲墨觞眉头微蹙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路,然后冷静道:“是有些远,你是担心我吗?”

林清涵那掩在昏暗灯光下的脸上涌出一片红晕,她还没来的及说什么,曲墨觞又凑了过来:“要是担心,那你也可以送我回去。”

“啊?”她抬起头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她忙点了点头,然后涨红了脸有些忙乱地往曲墨觞那边走。

曲墨觞忍不住笑了出来,嘴角一勾笑弧转瞬即逝。即使很快又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她还是像对待孩子一般揉了揉她的头发:“逗你的,我家离这就隔了一条街,十几分钟就到了,你先回去吧。身上的伤还要处理下,特别是胳膊,不要感染了。”

林清涵被她揉了脑袋,睁着眼睛呆呆看着她,直到曲墨觞催她回去,她才抿着嘴犹犹豫豫走进胡同。

曲墨觞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昏暗中,站了片刻后才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去。

当她骑上车后,一个瘦小的影子从胡同里走了出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然后才再次消失。林清涵走进楼道掏出钥匙,她站在门口听了听,确定里面没人才赶紧打开门。妈妈还没有回来,她要赶紧整理下自己,如果被她看到了自己现在这模样,她肯定会担心难过的。

曲墨觞的校服被她脱了下来,干净的校服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还有一丝清新的香味,刚刚坐在自行车上她就闻到了,是曲墨觞身上的味道。

她呆呆坐在有些小的铁床上,想着今天遭遇的一切,这是她经历过的最绝望的一天,也是她最感激幸运的一天。

也就是这一天,那坐在自行车上吹着的风,手心触到的温度,都深深刻在了林清涵的心里,从此怎么都抹不掉。

另一边曲墨觞骑着车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下。在学校她的手机是一直静音的,这会儿滑开发现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重生回来已经让她混乱不堪,遇到这么一件让人气愤的事更让她昏了头,都忘记了现在的她不是大人了,这么晚还没回家,肯定有人要着急了。

拨了电话回去,才接通那边就有人急急忙忙接了电话:“小觞啊,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把黄姨急死了!”

那边焦急又担忧的声音急急传来,让曲墨觞恍惚过后又有些愧疚,这是爸妈请来照顾她的黄姨。黄姨命苦,丈夫早逝,有一个女儿也出了意外去世了,从她上初中时就到了她家里照顾她。记忆中黄姨对她很好,上初中时就在她家一直像照顾亲生女儿样照顾她。只是……想到记忆中那个黄姨遭遇到的事,她心里又是痛苦又是庆幸,让她内疚后悔了那么久的事,是不是可以避免了。

她声音里带上了歉疚连忙道:“黄姨对不起,你别急,我快到家了。同学遇到点事,我帮了下忙,忘记和你说了,害你担心了。”

电话那头女人焦急的声音终于缓了过来,她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都给急得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只是他们太忙……啊,你该饿了吧,黄姨醋鱼,还有咕咚肉,你赶紧回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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