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关系一如往常。
秋日,前书院的学生们入学了。但情况并不是太好,郑胜统计的整个领地四百适龄幼童,总共只来了百余人。
尽管他这一年,为这块土地做了不少事。但事关子女后辈,人们大多还是抱有了谨慎观望的态度。
在经历了开学时段的忙碌后,郑胜终于没有借口再不回到书院了,他重新拾起一年多前的功课。
但没过多久,秋季收获的时节到来。
领地竟迎来了丰收。有了河水的灌溉,明泉溪两岸那肥沃的土壤尽管都是第一次耕种的土地,但所收获的粮食比郑汶之前所预料的高出了四五成。
被求书、买书折磨得几乎抓狂的郑汶,脸上终于挂上了久违的笑容。
但收获的季节还没过去。一场噩耗陡然降临。
这天傍晚,王绥来了书院。
“县公要请我过去?”郑胜讶然。
“是,请世子马上过去。太妃想见世子最后一面。”王绥脸色忍不住流露出悲色,他声音刻意的放低说。
郑胜惊愕地起身,“好,我们立刻过去。”
郑胜赶到菊谷,此时正值秋菊盛开的时节。菊谷内外,满地铺上了各色美丽的花朵,走在这花香芬芳的世界里,他却没心思驻足观赏。
但到了木屋前,他发现臧太妃正和司马歆、孙娘孙文萱三人观赏满谷的菊花。
就在木屋前,臧太妃正坐在扶椅上,司马歆弓着腰仔细聆听着她说的话。
孙文萱稍退一步,站在另一侧边,低着头默不作声。
看见这一幕,郑胜颇感疑惑,不是说?
王绥看出了他的疑惑,小声道:“太妃今早再度昏迷,是谷太医诊治说的结果。不久前,她醒来后,竟闻到了屋外的花香,所以才会出门来了。然后,她一直和公爷说话。后来,她竟然也想到了你,所以公爷才会命我请你过来了。”
郑胜微微点头。
郑胜和王绥并肩站着,静静看着司马歆如雕塑般地弯着腰仔细听着臧太妃的话。
许久后,夜色渐浓时,孙娘才走过来,对郑胜恭声道:“郑世子,太妃请您过去。”
郑胜颔首示意,走到她身边时,郑胜突然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心里不由叹息。
走到太妃身边,郑胜躬身行了一礼。
臧太妃含笑看着他,“不必多礼。”
郑胜又对司马歆拘了拘礼。然后,他望了眼太妃的神色,感觉她精神比上次见到她时还要好。这莫非是“回光返照”?
“新野公,你去看看,我的晚膳可预备好了?”
“母妃!”司马歆悲声道。
“去吧。”她轻声道。闻言,司马歆再没说什么,他直起腰,转身缓缓离开。
臧太妃看着他离开,然后对郑胜说:“今天,请郑世子过来,按理确实不太妥当。”
郑胜低着头,他不知如何回答。
“但在荆州,他并无其他朋友。只有你,是曾和他出生入死,共历患难的挚友。”
“太妃言重了。郑胜不敢当。”郑胜回道,他心想着:那时他是顾忌了司马歆的身份,担心他出问题,朝廷、顺阳都会对他不利,不得已才跨上他还不会骑的马追了上去。结果,阴差阳错的,他和司马歆算是结下了段交情。
“玄舒为人刚冷,性情坚强,做事时却容易一意孤行,不听劝解。希望克吴,以后能多规劝他。”
郑胜连连答应下来。
这时,司马歆快步走了过来,“母妃,晚膳备好了。”
司马歆扶着她回了木屋。
这是郑胜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深秋的夜里,寒风拂过。扶风武王妃臧氏在顺阳菊谷香消玉殒。恶疾缠身数年,她终究逝去。
郑胜这一夜滞留在菊谷,帮忙料理。天亮后,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前来吊唁。侍疾日久的新野公形容枯槁,身穿重孝,几难支撑局面。
在支撑过了臧太妃下葬菊谷西山后。他还要继续留在菊谷,开始了为期三年的居丧。
郑胜则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