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进中的四个小客院,里头的最初的布置都是一样的,后来分别安排给了几位叔伯住,便渐渐有了不同。特别是谢安远住的这处,经过三年,里头的陈设已经颇有几分富贵景象,但谢兰馨此番来时,却见与去年相比,这房里朴素了不少:许多耀眼的摆设都不见了。
因而回到后院,谢兰馨便叫了外院的管事娘子来问话:“远老爷处,你们是如何照顾的?供给可有怠慢?”
管事娘子不明所以,却也认真地回答:“奴婢们岂敢怠慢,不知秀为何会这么问?”
谢兰馨却不回答,天青便斥她:“秀问话,自然有秀问的道理,你把每日供给详细说说就是了。”
管事娘子便细细地禀报:“远老爷家一应开支都比照咱们府里的来,远老爷要读书要应酬,老爷吩咐过,每月支给他一百两;那边两位小少爷和月牙秀与咱们家的少爷秀是一样份例,除笔墨衣衫首饰之类外,每月都是十两月例银子;远太太是二十两,归在这房的下人,都是公中发的月例,每日的饮食,夫人秀有的,远太太和月牙秀也必没有少的,四季衣裳,那就更不能克扣了。新来的几位老爷房里也是一般无二,奴婢们知道规矩,万万不敢怠慢的。”
谢兰馨听了,心里默默地算了下,如此说来,便是府中的下人有怠慢处,一家子加起来也有一百五十两一个月了,莫说吃穿用自家都有供给,便是再外头租个小院单独过日,一应开支都是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之前房里摆设日见富贵,必是因为这个,但这样的话,安远伯父家便再有什么大的开支,也不至于把那些摆设都换掉啊,以前也该有些结余才是。
谢兰馨迟疑了一下,方问:“那你可留意到远老爷房里有什么短缺的?毕竟人家是客,总有些需要什么但不好意思张口的时候,你们可有留心?”
“奴婢们一向殷勤伺候,除了这几日,也从未见远太太有什么烦恼的时候,想来不会有什么短缺的。”
这就奇怪了,谢兰馨想不通了:“既如此,远太太房中的那些摆设怎么换了,这又是什么缘故?”
“这个,奴婢也不晓得,奴婢毕竟不是贴身伺候的,这样的事,要问榴红姑娘。”
榴红是拨给谢李氏的大丫鬟,想来她知道的会更多些。
谢兰馨便让管事娘子退下了。
这时候,月白已经去打听了一圈儿回来了。
根据她打听到的内容,与刚才管事娘子说的两相对应,倒没有错处,谢家的下人便偶有一两个、一两次怠慢的,也无可厚非,与那边房中的摆设之事,并不相干。
一时榴红被叫过来问话。
榴红知道得比管事娘子多些:“远太太吩咐奴婢将那些摆设都收起来了,说是那些玩意儿都金贵,又易损,搁在架子上什么时候不小心摔了,可就叫人心疼了。只是……”
“只是什么?”天青见她吞吞吐吐的,便忙追问。
榴红犹豫了一下,才道:“奴婢无意间却发现远太太悄悄叫了两个婆子搬了几个箱子出去,奴婢随口问了一句,远太太说是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拿去布施的,可奴婢打听了一下,却听说这几个箱子的东西,有的送到当铺里去了,还有的送了和远老爷有来往的人。”
谢兰馨拒有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送人的且不说,当铺里得来的银子派了什么用场?”
榴红摇摇头:“奴婢并不清楚,远太太觉着奴婢是府里的人,许多事都瞒着奴婢,至于银钱,大头都是远老爷管的,远太太向来手中并无多少银钱。”
“这些摆设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差不多花朝节那会儿吧,奴婢也记不清了。”
天青便埋怨:“这样的事,也不早些来禀报!”
谢兰馨便摇头道:“榴红毕竟拨给了伯母使,总不能有个风吹草动就来报。”却没有怪她。
“秀,您说,远老爷这笔钱,该不会用在……”月白吞吞吐吐不敢说。
谢兰馨也有些怀疑,谢月牙一家住在自己家里,可没被薄待,这三年来也积攒了不少银钱,那些摆设,有些便是她们后来添置的,有些却是府里送过去的,这些便是拿去当,厚道一点的当铺,也差不多能当个两千两,那么大笔银子去了哪里?
偏偏这会儿又是科考舞弊案发!
谢兰馨是在是当心,那笔钱是被用在了收买考官上!如果真这样,那就糟糕了!但眼下却只能道:“先不要胡乱猜测,叫人查一查再说。”想了想,又道:“我还是直接问月牙姐吧,这样背地里查不大好!”
天青便道:“只怕月牙秀不会说实话。”
“不管如何,总还是当面问一问比较好。”
正说着,谢月牙便怒气冲冲地进来了,大声喝问:“阿凝!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兰馨忙问:“月牙姐姐,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今儿审犯人似的把我娘房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叫来问话,还让月白上上下下的盘问,你想做什么?”
谢兰馨忙解释:“月牙姐,你别误会,我只是看见伯母房里物件少了,担心是我家照顾不周,下人们不好,才叫来问问。”
“说的好听!我看你是怀疑东西少了是被我爹拿去收买考官了吧!”
谢兰馨当然只能否认:“月牙姐姐,你多虑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心底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确是怀疑了。
“哼!你是不是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