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忠顺王府吧。”
傅式眸子豁然睁大,因心虚,试探地问:“老师的意思是……”
“你随着我上忠顺王府去。”贾琏说。
傅式登时感激涕零地说:“多谢老师。”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随着我来吧。”贾琏在傅式肩头拍了一拍,安慰他两句,就领着傅式向门外去。
兜兜转转出了周家那恍若仙境的园子,二人迎着仲春的暖风上了忠顺王府。
随着个小厮去了前头厅上,贾琏看傅式怔忡间盯着厅上摆着的香炉看,便推了他一把。
傅式醒过神来,赶紧低头站好。
不多时,不见忠顺王爷出来,反倒是蒋玉菡穿着道袍很是翩然地出来了。
蒋玉菡瞥了一眼傅式,冷笑着说:“你来请罪?”
傅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不是知道蒋玉菡不过是个优伶,险些给他跪下了。
贾琏忙说道:“不知这孽畜又犯下什么事来?”
蒋玉菡见贾琏一本正经地称呼傅式孽畜,强忍住笑意,冷眼瞥向傅式,冷笑着说:“琏二爷不知道,这孽畜不知听谁指派,成天在清虚观外打探我们王爷行踪。”忠顺王爷正为寻一个稳妥的地方召开“英雄”大会发愁,才看上了清虚观,就有傅式前来搅局,又仿佛是傅式引来了其他好奇的人马,这叫忠顺王爷怎能不恨。
贾琏闻言登时怒目看向傅式,冷笑道:“你竟然做下这事?谁指派你的,难不成是为给你妹妹争宠,就背着我做下这糊涂事来?”
傅式忙跪下磕头说:“学生哪里有那胆量……”一时说不清楚自己那好奇捡漏子的毛病,又唯恐说多了让贾琏疑心他,就张口结舌不知该怎样说话,只得连连求饶说:“如今上头要查我呢,求这位小哥替我跟王爷说句好话。”
“还要好话呢,王爷说了要治死你呢。”蒋玉菡忍着笑丢下一句狠话,给贾琏递了个眼色,“自古学生犯事,老师同罪。琏二爷快去跟王爷赔不是吧。”说完,就拱手请贾琏向后头跟忠顺王爷说话去。
傅式独自留在厅上,垂着头不敢乱看,在心里暗暗盼望着贾琏能说动忠顺王爷。
过了足足一炷香功夫,才见贾琏阴沉着脸出来。
傅式六神无主地问贾琏:“老师,王爷怎么说?”
“你将自己的后路都断了,还问我?”贾琏冷笑一声,就向外去。
傅式忙跟上去,随着贾琏出了门,又求了几声。
贾琏至此才说:“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王爷才答应留下你性命。我劝你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回家去,旁人治你的罪名,你只管不认。待我替你疏通疏通,先出京避避风头,过两年再回来。”
“过两年可还能回来?”
“你知道贾雨村吗?他先获罪,等皇上大赦的时候,上头有人,不一样重新做了官?如今保住命要紧。”
傅式在心里打起算盘来,暗道八成是忠顺王府在暗中捣鬼,倘若他出卖了贾琏,看忠顺王府那架势也不会饶过他,再翻身就难了;不如听贾琏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就再三恳求贾琏为他周旋。
贾琏满口答应了,先打发了傅式回家等着,随后又去许玉珩那打探。待得知傅式的官司落在许玉珩手上,顿时放了心,又将此事告诉傅式。
傅式听说是贾琏的结拜兄弟主审,也觉许玉珩定会容情,待六月里得知只是发配去荒凉之地做官将功赎罪,便觉是贾琏说情才能有这结果,于是发配前,又来荣国府向贾琏谢了恩,这才随着人离开京城。
傅式一走,贾琏又从蒋玉菡那得知,忠顺王府发话要叫傅式再回不了京城,便越发放了心。
恰荣国府那小园子里牡丹、芍药、蕙兰等含苞怒放,又有各色禽鸟展翅飞舞,更有桃李杏梨等果子累累地挂在枝头。
贾琏便闲闲地领着一只黄狗、八只哈巴狗在园子里闲逛,偶尔向花丛中抛出一截木棍,叫狗儿去争抢。正在看那黄狗躺在一簇玫瑰花中鬼哭狼嚎地打滚,听见身边裙摆悉索声,见是迎春领着个惜春笑盈盈地过来,就笑道:“你们两个的嫂子们呢?怎不见她们过来逛园子?”
惜春笑嘻嘻地说:“嫂子要给蔷哥儿找媳妇,蔷哥儿偏看上了个小戏子,这会子我嫂子在请琏二嫂子去劝蔷哥儿回心转意呢。”
贾琏笑道:“你嫂子这样为难,你还笑嘻嘻的?”
迎春笑道:“她又没什么烦恼,先前说话时,还说那小戏子怎样水灵怎样俊秀呢。”
惜春说道:“左右不过是娶一个罢了,不明白嫂子跟蔷哥儿争个什么。”
“等你大了,看你还这样说话不。”贾琏弯腰去揉黄狗脖子摸它身上是否扎了玫瑰刺,再抬头就见尤氏红肿着眼眶穿着一身杏色衫子勉强笑着随着许青珩过来了。
贾琏劝说尤氏道:“那小戏子若是懂事听话能叫蔷哥儿安心办正事不就得了?”
尤氏勉强地说道:“若是实在争不过他,也只能这样。只是得先跟蔷哥儿约定下,生下的孩子得叫我教养着,不然,若随了那小戏子的性子……”
“瞧嫂子这心操的。”惜春说道。
尤氏哭笑不得地拿着手指在她头上一点,嗔说道:“你这万事不管的性子将来可怎么着?难不成也要招了女婿来家吗?”见话里唐突了迎春,就去看迎春。
迎春悻悻地抿着嘴不言语,忽然望见一桃红一水绿衣衫的两个人顺着曲折的清溪挽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