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珩攥着篦子,掌心被篦子上的竹签戳得生疼,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将篦子砸在他头上,还是给他梳理头发,良久,才一边落泪一边给他梳理头发。
贾琏将手指也沉入水中,很是享受许青珩的服侍,待她将他的头发梳理好了,就说:“去铺床吧。”
许青珩不明所以,须臾脸上有些泛红,心道他果然要给许世宁、袁氏一些面子要跟她同床共枕了?又不肯轻易地跟贾琏破镜重圆,又怕叫许世宁、袁氏担心,于是犹犹豫豫地就去铺了床,手在枕头上反复拍了拍,听见身后脚步声,见贾琏穿着雪白衣裤过来,那衣裤的质地十分轻薄,行动间露出了一抹棱角分明的胸脯。
“虽说是为了不叫我父亲、母亲担心,但是……”许青珩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按在床上,眼睛蓦然睁大,见贾琏手一动就放下了帐子,她眼前一黑,被子就盖了过来。
“你怕不怕热?我要盖被子。”许青珩模模糊糊地想起新婚那夜贾琏说的话,两只手忍不住搂在他脖子上。
房中的蜡烛默默地流着红泪。
只听房外传来了四更的梆子声。
贾琏从许青珩身上下来后,许青珩常常地松了一口气,身子情不自禁地向贾琏靠去。
却见贾琏躲开了,他抬脚跨过她向外去,洗过之后,就在套间暖阁中小床上睡。
许青珩也忍不住起来了,轻手轻脚地去洗了,隔着暖阁的帘子向内瞅了一眼,见贾琏安安稳稳地睡了,听他呼吸匀称,就当他睡着了,于是伸手撩开珠帘进去。
“你不愿意睡床?”贾琏忽然睁开眼开了口。
许青珩脚步一顿,紧紧咬着嘴唇,干脆放下帘子,坐在暖阁床边,等了一等,不见邀请,就掀开贾琏被子钻了进去。
贾琏忍不住推了她一下,“你又发什么疯?”
“半年不见,我好想你,又不想不喜欢你了。”许青珩紧紧地搂着贾琏脖子。
“我也想你。”贾琏嘴角得意地翘了起来。
“不,你要是想我了,你就回来了。”许青珩两只手几乎箍在贾琏脖子上,“刚才父亲说你是受了内伤,心里愧对我,才对我十分冷淡,才不爱操心子嗣的事。你放心吧,不管你伤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不要你。”两只手臂收得更紧,紧得好似手臂在肩胛处断开一样。
贾琏翻身将她搂在怀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亲,“回去瞧瞧我给你画的画吧。”
许青珩忽然坐了起来,两眼发光地问:“你当真画了?”
贾琏笑道:“画了,一日一幅,不曾中断过。”
“那你为什么又说是骗我的?”许青珩哭笑不得。
贾琏手臂动了动,见许青珩自觉地躺了回去,才说:“我喜欢你,不是为了你的才,你的貌,唯二原因:一你是我妻子,二你非常喜欢我。”
许青珩怔怔地说:“你编出谎话来,就是来试探我喜欢你到什么地步?”
贾琏无声地默认了。
许青珩回忆今天被许老太太、许世宁、袁氏,甚至许玉珩、许玉玚轮番教训,便满心愤懑,手指紧紧地抓在贾琏手臂上,良久就松开了。
至少他说喜欢她了。
许青珩聊以自、慰地想,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又悄声说:“鸳鸯说你被贼子抓住了,又是美人计,又是泡冷水又是扎针,吃了很大的苦头。”
贾琏佩服鸳鸯的想象力,轻描淡写地说:“都过去了。”
“受了那么多苦,都不跟人说一声。”许青珩又哽咽了。
贾琏侧着身子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在她身上拍了一拍,“睡吧,睡吧,都过去了。”
许青珩闭上眼睛,心慌了大半年,终于安稳了,紧紧地贴在贾琏身上笑说:“亏得鸳鸯看不过府里嘴碎的婆子媳妇编排我,说句实话。不然我替你枉担了罪名,不知要被人如何说嘴呢。”打了个哈欠,便舒心地闭上眼。
贾琏将一只手枕在脑下,另一只手向许青珩肚子上探去,暗道书中贾琏是生了巧姐儿的,且书中王熙凤还曾小产过,如此说来,他从广东回来后,掐着许青珩的日子跟她同房,她还没动静,就是她身子出了毛病了。这样的话,以后还不如真养只狗当儿子呢。
说话间,就到了五更天。
夹杂着鸡鸣犬吠声,许青珩隐约梦见家里的哈巴狗忽然开口喊了一声“娘呜”,被身边动静惊醒后,起来瞧见贾琏已经不见了,于是自己个起床洗漱一通。
“二爷跟老爷说话去了,瞧着老爷很喜欢二爷呢。”五儿小心翼翼地将欣喜藏在心底,暗道二奶奶终于跟二爷和好了。
许青珩听了,连忙将手上茶碗放下,就匆匆地向东院去,进了东院没见到人,于是忙又向前头倒厅去。
到了那边厅前,就见许之安、许世宁爷两正带着贾琏打太极,许玉珩、许玉玚因有事,已经早早地出府了。
“嫁了人,怎么就成懒婆娘了?”许世宁虎着脸问。
许之安对儿子嗔道:“她在你身边待过几天?你怎么就知道她嫁人前不是这样?”
许世宁不敢父亲顶嘴,就强忍着不言语,只看着贾琏说:“随着她回去换身衣裳吧,左右你说今儿个不去神机营,那就随着我去内务府瞧一瞧他们的做派。”
“是。”贾琏答应着,恭送许之安、许世宁后,便随着许青珩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