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猎人找好射击位置,把双管猎枪从草丛里伸出去,正对着深潭前边那片小场子似的沙地。王梓明本以为要趁野猪喝水的时候开枪的,看来不是,猎人要等他们在沙滩上玩耍时下手。雷老爹交待另外一个猎人说,强子,你把枪交给王记开过枪吧?王梓明说,打过兔子打过野鸡。雷老爹说,不错,能打住野鸡,说明你还是有些功夫的。等会看到野猪,你听我指挥,不要乱开枪,王梓明说,我知道。
雷老爹问梁子时间,梁子掏出手机看看说,10点20。老猎人说,还得一袋烟功夫。又笑着说,不用太紧张,我们小声说说话也没什么,这瀑布把我们的声音都吞走了。王梓明问,雷老爹,为什么说一猪二熊三老虎呢,我感觉狗熊和老虎比蠢笨的野猪凶多了。雷老爹呵呵一笑说,这个你就不明白了。野猪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蠢笨。这畜生它不知道害怕,你不惹它它倒躲着你,一旦惹上它,它就和你没完没了,非跟你分出个死活不可。我小时候亲眼看见几头野猪一只熊瞎子搏斗,野猪的肠子都流出来了,硬是咬着熊瞎子的后腿不松口,最后熊瞎子被折腾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能动,野猪们上去又咬又踩,熊皮都撕下来了。
这故事在这样的夜晚讲出来,平添了几分恐怖。王梓明甚至有些后悔今晚不该来参与夜猎了。蔡小菲更是担心的不得了,问雷老爹说,老爹你这枪管用吗?我觉得你们应该用冲锋枪,哒哒哒一梭子那种。雷老爹又是呵呵一笑说,碰到大猪,冲锋枪也不管用啊。这观音山上盛产漆树,野猪在漆树上蹭痒,沾了满身的粘漆,然后又去沙滩上打滚,这样长年累月下来,身上就等于是穿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简直是刀枪不入,普通的散弹根本伤不着它,打它只能打耳根,这是它的软肋。有那快要成精的老猪,更是鬼的很,连耳根都糊上了盔甲。王梓明说,这样说就没办法它了?雷老爹说,怎么没办法?办法只有一种,那就是把枪管伸进它嘴叉子里开枪,一枪撂倒。蔡小菲惊呼道,伸进嘴里?野猪就那么乖乖的张开嘴巴让你打?雷老爹说,这个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过的,我也没这个胆量。据我爷爷讲,这种办法是对付那种超级野猪用的。要提前在野猪必经的小路上伪装设伏,野猪过来的时候不理它,等它过去两个身子远,端着枪跳出来,在它**上猛踢一脚,用枪指着它,大叫一声,畜生!哪里去?那野猪会猛转身,一口咬住枪管,这时候开枪就可以了。
蔡小菲啧啧称奇,说,说是这样说,可谁敢这么大胆啊,再说万一枪哑火了呢?雷老爹说,哑火了就等于给野猪送了一顿饭。
一阵山风夹着瀑布的雨雾刮过来,冷的王梓明不禁打了个寒战。雷老爹仰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说,时候差不多了,畜生们已经下山了。又说,刘英蔡乡长你们两个躲远一点,强子你去保护她们。强子带着刘英和蔡小菲往一边走,蔡小菲说,那怎么行,我们得靠你们保护呢,你们有枪啊。雷老爹说,这个时候呀,没枪倒是最安全的。蔡小菲半信半疑,跟着强子到了十来米之外的另外一丛水茅草后面躲了起来。
雷老爹交待王梓明说,王书记等会你仔细观察,这些畜生一出现就是一群,四五头五六头甚至十几头不等,你不要挑最大的打,也不要挑最小的打。大的身上盔甲厚,两枪都不一定打死;小的要留住,等长成了再来打不迟。王梓明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说,打哪里?耳朵根吗?雷老爹说,对,前腿以前都可以打,后半截绝对不能打,打不死它反惹恼了它,就不好收拾了。
王梓明原以为打野猪是很简单事情,和打死一只野兔没什么区别的,没想到这其中这么复杂,还有着比打野兔多一万倍的风险,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感觉自己握枪的手有些抖。大口呼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才稍微好了一点。
静下来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听到风里传来野猪的叫声,不是一声,而是一片。小野猪的叫声又尖又细,像是在追逐打闹,母野猪的叫声低沉粗狂,伴随着水茅草被踩倒的哔哔啵啵声。王梓明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把右手的食指放在了冰凉的扳机上。
紧接着,黑沉沉的夜色里,一群野猪出现在潭边的沙滩上。王梓明睁大眼睛一看,四头大猪,外加五六头一尺多长的小猪。其中有一头个体明显比别的野猪要大很多,起码有三百多斤,两颗长长的獠牙弯曲着向上勾起,发出白惨惨的光。一旁的雷老爹轻声惊呼,呀,是“油桶”!我跟踪这老家伙一年多了,就远远见过一次面,没想到今晚碰上了!王梓明把枪口对准它说,今晚要不要把它拿下?雷老爹说,千万别惹它!咱这两杆枪都奈何不了它,收拾它得用其它办法。看到另外三头半大猪了吗?咱选那个身上带斑点的,等会我喊一二三咱们一齐开枪。王梓明说,只打一头?我们一人打一头不好吗?雷老爹说,绝对不行。对付野猪这种畜生,必须一招致命,否则就麻烦大了。王梓明想说什么,但没吭声。
野猪们并不像其它动物那么警惕,趟过沙滩,一窝蜂地窜到潭边,大小猪一齐低头去吱吱地喝水,连个站岗的人都没。王梓明这时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