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和酒都是极容易煽动气氛的食物。
夏辰安觉得脑子里有一点昏昏沉沉的,胸口有点闷闷的发涨,本能地按着凑过来的江晟哲的头,把自己的太阳穴跟他的抵在一块,喃喃道:“你说当年要是飞哥没去南京,我们现在会不会还在到处瞎混着。”
“不可棱!”江晟哲大幅度地挥手,“不可棱!你爸都把你打成那样了你还混,再混……再混把你腿打断!开着凯迪拉克从你身上轧……轧过去……”
“不……不可棱的。”夏辰安嘻嘻哈哈地学江晟哲说话,“我小叔叔过年带……带男的回家,我爸都没有开车从他身上轧过去。我爷爷倒说……呕……要撞死他,也……也没撞,就把他赶出家门了而已……”
夏辰安说着又打了个嗝,自己捂住嘴把那个嗝咽了下去,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叶碎碎一下被夏辰安话里的信息量惊到了,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个小叔,听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因为是喜欢同性被赶出家门了。
但夏辰安平时从未提过这一茬,明显是喝多了口不择言瞎念叨,她也没敢多问,难得聪明的装聋作哑。
“没……没事,你又不是同性恋,你爸不会轧死你的!”江晟哲说罢在夏辰安的觀骨上吧唧啃了一口。
叶碎碎“卧槽”出声,她都没有亲过夏辰安!!!
磕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的cp糖,实在是一件幸福又揪心的事。
这俩头靠着头,扯淡又扯回了传说中的阿飞哥身上。
江晟哲单身撑着下巴:“我飞哥刷墙是真的牛逼,在饭店旁边那墙上画的飞天小女警那涂鸦,真带劲!”
“嘿嘿嘿,我记得他把那墙涂成那个样子还带我们去看,被饭店老被逮个正着,提着扫帚追了我们十几里地哈哈哈哈哈……”夏辰安乐个不停。
江晟哲也跟着乐。
叶碎碎听着两人追忆自己的中二过往,一脸嫌弃地挑开一个八角。
“妈的,物是人非啊,火锅还是那个火锅,阿飞已经找不着人了。”江晟哲很突兀地开始伤怀,情绪转得比美利坚变脸还快。
夏辰安眯着眼睛安慰他:“没事儿,安哥还在,安哥在。”
“嗯,安哥在。”江晟哲又把自个的大脑袋凑上去,跟夏辰安顶在一块。
叶碎碎噎了一下,一勺土豆粉没来及嚼呢,吸溜一下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加了几道水,火锅料的味道分明已经比先前淡了不少,江晟哲抬手倒了一整瓶老干妈进去。
叶碎碎:“……”
江晟哲也被这味儿呛着了,揉着上眼皮朝夏辰安可怜巴巴地:“安哥,吹吹。”
夏辰安一个耳巴子给他拍到海王星去了:“别装醉蹬鼻子上脸的,恶不恶心?”
江晟哲可怜见儿的捂着脸,受气小媳妇似的念叨:“你不给我吹吹就算了,你还……你还打人,你知不知道你还欠着我钱呢,我都没有问你要……”
“我靠我恁么又欠你钱了?”夏辰安一下清醒了一半,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这样……把我按在墙上——”
江晟哲抓起夏辰安的蹄子按在自己心口。
叶碎碎眼睛都直了。
夏辰安抽回手:“你特么好好说话,那是把你堵在墙角,什么按在墙上?!”
“反正你要抢我钱来着,哼,还好我誓死不从。”江晟哲昂起骄傲的头颅。
“是啊,你不是没从么?我俩还打起来了,哪来的欠钱一说?”夏辰安道。
“对哦,那是谁欠我的钱?”江晟哲在袅袅雾气里醉眼朦胧,“算了不想了,都是兄弟计较这个干什么。”
叶碎碎在心里给江晟哲竖了个大拇指,够豪气!
然而江晟哲抿了口啤酒,把易拉罐往桌上狠狠一抡。
“我想起来了,是吴昊干的!”
叶碎碎:“……”
听到“吴昊”二字,餐桌上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吴昊,男,十九岁,因多次盗窃他人财务被公安局记录在案。今年因偷窃二中学生财产被学校领导人举报,警察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排查附近监控,人赃并获,吴昊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夏辰安以前跟着阿飞在外面瞎混的时候,什么样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都遇到过,但从来没见过像吴昊这种打起架来不要命的。
同位男性,他对打架踹裆这种不入流行为深恶痛绝,那天却被吴昊那种不要命的打法逼得不得不使出这种下三路的手段。
趁着吴昊捂档的间隙一举将其治住,掴在地上。
本以为这种狠角色是走“干死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路子的,谁知道人一看局势不对立刻没脸没皮地叫“大哥放我一马以后跟着你混”。
当时夏辰安跟着的大哥叫阿飞,吴昊一见着阿飞立马投诚表决心,要跟他桃园结义、歃血为盟,生生世世好兄弟。
夏辰安完全摸不准这人的路数,按道理打架厉害的性格一般都不好惹,可这人却认怂的本事却比脱裤子上厕所还顺手,滑溜得像鲶鱼一样。
他明明比夏辰安大了好几岁,却一口一个“安哥”叫得无比自然。语气里满是自来熟式的亲热,却让人无端生出抗拒感。夏辰安打从一开始就潜意识里本能疏远他,只是阿飞却似乎对他蛮有兴趣,可能相比年纪小小逃学叛逆的夏辰安和江晟哲,同样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吴昊跟他更有共同语言。
之后的过程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