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想领赏,你也要与我走一趟。”苏玄参淡淡的看着她,平静的脸上一如往常般不辨喜怒:“总该让殷家晓得真正的功臣是哪个,不然我拿着你拼死拼活采来的救命药,算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
潘明珠气得眼圈发红,恨不得把包袱甩到他脸上,可恨却说不过苏玄参,又不愿短了气势,只好外强中干的扬高下巴:“去就去,我难道还怕了不成!”
“那便先用些早膳吧。”他微微一笑,侧过身体:“我刚吩咐了小二去准备,眼下正好一起吃。”
一切都被算到了,她还能反驳什么?
不甘不愿的吃了个包子,潘明珠的心里终究不痛快,“这次回去,你与殷家小姐的婚事想必就该提上日程了。钱财美人两不误,下半辈子不用愁,虽说是上门女婿,过得倒也不会差,恭喜了。”
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的食物,苏玄参才慢悠悠道:“看破不说破,你如此言语,只会让人觉得气量狭小不讨喜,落了下乘。”
潘明珠性子泼辣,她晓得旁人都唤自己作“母老虎”,但从来不曾在意。可眼下不知为何,明明苏玄参的语气不疾不徐,她脸上却火辣辣的,仿佛让人打了一巴掌:“哼,我一直都气量狭小不讨喜,劳你忍耐了!”
“没人有义务忍耐你的缺点。”清淡的摇摇头,苏玄参也不动气:“我以为你会想要变得更优秀,原来却是想左了。”
不自觉的咬紧下唇,潘明珠羞愧的低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潘家只有她一个女儿,继承了老爹的杀猪手艺后,她便支应门庭,继续经营起了猪肉铺子。即使北地风气开放,可女人抛头露面的做生意,终究还是会引来些麻烦。她受不了闲汉们的调-戏,又不想憋着窝囊气,这才练出了这副刻薄不饶人的嘴皮子。
而苏玄参斯文优雅,温和礼貌,与这样的她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彷如云泥。
越是接触便越觉得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潘明珠甚至在奇怪,之前的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妄想着让他入赘?还大言不惭的讲给陆姑娘听……
“好了。”放下筷子漱过口,苏玄参瞥她一眼:“毕竟要上门拜访,开心点。我们走吧。”
勉强扯出个笑脸,潘明珠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二人中间隔了十多米。
可走得再慢,到底也会有尽头。
耐心的等她站定在殷家大门前,苏玄参才抬手轻扣:“抬头挺胸,你是客人,不是下人。”
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做了后,潘明珠一愣:自己干嘛要这么听话?
柳眉一竖,她张口想嘲讽几句找回场子,却有婆子适时的来开门:“哎哟,姑爷,您可回来了!”
笑微微的点点头,苏玄参赏了她一角银子:“我今日约了殷小姐在梅园见面。”
“小姐每日天不亮就起,果真有约的话,现在定然已经等着了!”眉开眼笑的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这婆子贼眉鼠眼的望望四周,压低了声音:“昨日不知她与老爷夫人说了什么,两方大吵一架,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呢!”
“谢谢。”神色不变的点点头,苏玄参跨过门槛,走了几步发现潘明珠没跟上,又停下来:“早饭吃得不少,这便没力气了么?”
委屈的抿紧唇,潘明珠恨恨的跺了下脚:“你们自去卿卿我我的约会,非拉着我作甚?”
“我与殷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慎言。”
——嗤,都登堂入室了,还装!
鼻子一酸,潘明珠生生憋回眼泪,心里终究还存着些妄想,思忖过后,到底是走了过去。
平生头次来到殷府,她举止还算端庄,一双眼睛却骨碌碌的转个不停。此地遍植奇花异卉,亭台错落,布置优雅,潘明珠愈瞧便愈丧气,中途甚至想转身离开。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这穷酸人该来的地方。
好不容易捱到梅园,她正要过去,却让苏玄参拦住了:“且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与殷小姐说几句话。”
潘明珠闻言,定睛一望,果然看到殷柔怀抱手炉,身披白狐裘,正站在红梅下朝着这边微笑。她姿态娴雅,容貌昳丽,安静得仿佛仕女图,连她这女人见了也忍不住怜惜。
“真美啊……”
勉强扯出个哭泣般的笑容,潘明珠抬步便要走:“你们慢慢说,我回去了。”
“去哪?”苏玄参一把拉住她:“且等等,我与她说几句话,然后一起走。”
“你不能这么欺负人!”潘明珠红着眼眶推他一把:“强迫我来殷府瞧着你们卿卿我我,还不让走,你……你太过分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被她推得趔趄一下,苏玄参皱了下眉,“总之,等着就是了。”
气恼的握紧拳头对着空气挥了挥,潘明珠真想一走了之,可脚下却如生了根一样,自虐般的想看看他们究竟还能做出什么来。
“潘小姐好像误会了。”促狭的眨眨眼,殷柔弯起唇角:“不去安抚一下吗?”
“她惯来愿意胡思乱想,不必理会。”站定脚步摇摇头,苏玄参冲她作了个揖:“这段日子多谢收留,可惜我非良配,实在没有与小姐结亲的缘分。”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侧身避开他的礼,殷柔的笑容有些苦涩:“你决定了?”
“嗯。”
“可她与你,着实不配。”眉梢微蹙,她不解:“不是我门缝里看低人,潘明珠只是个屠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