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一直知道自己皮相好,没人的时候,陆长安尤其喜欢动手动脚的揩油。可眼下被这女人直勾勾的盯着,他却毫无绮思,只有被冒犯的恼怒:“这就是你们施家的教养?”
连拖带拉的拽了妹妹回去,施琴急得脸都红了:“公子勿怪,小妹自小养在闺房,半步不曾出去,因此于人情世故上有些……”尴尬的扯出个笑脸,她把人都请到楼下坐着等候,这才急急忙忙的锁了门,转头来找施画。
“你这孩子!”毫不客气的拍她一巴掌,施琴板起脸:“刚刚问的那叫什么话?我与你二姐没教过《女训》吗?”
“可我不喜欢丑陋的莽夫!”施画做个鬼脸,半点也不怕:“听说那韩信转过年便三十了,我才不要嫁!你们真是的,都不问我一声就随便定亲,不干不干我不干,谁爱去嫁谁便去!”
“我可真是把你惯坏了!”施琴怒急,反而凄厉的笑起来:“懒惰愚钝,骄纵任性,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二姐吗?”
想到施棋,施画顿时色变,喏喏的不敢再出声。
虽然心里责怪那医术不精的殷家小姐,可她知道,二姐是为了给自己试药才没的。
“你真当韩信是村里那些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我告诉你,有的是黄花闺女去自荐枕席!只是人家想找个两情相悦的知心人,这才拖延至今。当初你二姐就琢磨着如何让你俩成好事,眼下……”
抬起袖子抹了把脸,施琴放缓声音:“咱家自来便没男人,因为这,我们姐妹受了多少委屈、听了多少闲话?你幼时甚至差点被烧死!难道你就不想让那些眼皮子浅的瞧瞧,我们施家女儿过得不比男人差,狠狠堵上他们的嘴?你便忍心让你二姐白死?”
见她神色有些松动,施琴再接再厉:“好歹是条人命,殷家却就这么算了,连个说法都没给!他家不是有名的杏林之家吗?怎么会不晓得不死草的用法?施家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她与韩信孤男寡女的眉来眼去,人家看不上她,她便把主意打到了你二姐身上——这还不是因为咱们家弱?”
“我们应该去报官!”施画愤恨的握紧拳:“她就该以命抵命,把牢坐穿!”
“人家身娇体弱,两眼一翻,一了百了,咱们还能怎么办?”施琴按住她的肩膀:“可韩信不一样。北地天高皇帝远,他虽是抚军,平日不显,可若真有了主意,便是十个殷家也拦不住。你若能笼住他的心,就是让殷家夫人跪着磕头也没问题!”
“真的?”
“当然!前儿他对你二姐有意,日日往咱们馆子跑,我早见过,生得挺拔俊俏,风度翩翩,绝对不比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差,且放心吧!”
“他会写诗吗?”施画期待的望着姐姐。她在楼上无聊,又不能出门,每日便只能看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最向往里面吟诗作对的男主角:“我喜欢读书人,温润如玉,字一定要好看!”
“好好好,全没问题!”偷眼瞥着天上越来越高的日头,施琴心里着急,只想快快把这小祖宗送上花轿:“书里怎么说的来着?——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韩信就是这样!”
“那便好!”喜滋滋的蒙了盖头,施画埋怨:“大姐你可真是的,早说不就结了?快走吧,可别误了吉时!”
因为施家没男人,所以施琴干脆一路扶着她坐进花轿。目送着仪仗吹吹打打的走远,她长出口气,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琴琴,”夫君刘勇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这样……不好吧?”
姐姐死后尚没七日,妹妹便欢欢喜喜的嫁了人,他从头至尾都反对这门亲事,奈何却没人听他的意思。
“我怎么会不晓得这于礼不合?”施琴苦笑:“可你没看到当日殷家小姐盯着韩抚军那眼神!迟则生变,我这也是没法子啊!”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不好吗?”
“有情人?他们算哪门子的有情人?妄图踩着我妹妹的尸体上位,休想!”红着眼睛阴狠的诅咒,施琴咬紧下唇:“我绝不会让他俩好过!我妹妹不能白死!”
她的样子有些可怕,刘勇不敢再出言刺激,心底却不以为然。韩大人的确喜欢过妻妹,可你不同意,还不让人家另找了?既然能成人之美,缘何又要做那拆散姻缘的缺德事呢!
不过,如果真与韩抚军攀上亲戚,自家的好处也少不了,所以他也半推半就,没有执意反对。
世人大都趋炎附势,迎高踩低,就如这次,孝期内成婚明明不合礼数,可碍着韩信的身份地位,哪个又敢出言斥责?
捞到手里的实惠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遂也不再纠结,转身去继续应酬宾客,誓要把这婚礼风风光光的办好。
——
韩府。
人,长安则在墙角的红梅树下摆了张桌子,边吃烤肉边喝葡萄酒,好不自在。
楚莫息惯来愿意结交权贵,眼下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跟在萧逸身侧忙前忙后,早把她忘到了脑后;萧逸倒是有心来寻,无奈被一群贵人缠着,只得不停把人往闫昌和那方引。
长安瞧得有趣,嘿嘿笑了几声,不防身侧却忽的响起道男声:“你在看什么?”
——原来是巴雅尔。
这狼崽子决意当人后,一直躲在屋子里学习大梁文化,平日里如个隐形人一般,长安还是头一次与他交谈。
“你难道不爱看热闹?”下巴微抬,她随手捞了个小杌子:“坐。”
巴雅尔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