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皱皱眉头,钢枪调转过来,枪尾伸出去顶住林震南胸膛,向上一挑,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别人磕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照直说好了。不用做这些小动作。”
林震南被看穿了用心,面se禁不住微微一红,随即抬头道:“是。恩公,我求你放过余观主xing命,莫再与他为难。”
陈胜还未答话,夜永星的声音已经从旁传到。她拖着苏紫菱一起走过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呸,别人都要你的命了,你居然还替他求情?你脑子有问题啊?”
林震南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犬子先错手杀了余观主的爱子,事情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过错在我,余观主想要报复,也是人之常情,这也怪不得他。咱们镖局做生意,讲究冤家宜解不宜结,和气生……”
“打住。和气生财?林总镖头,余沧海不久前派人送信来,说收了你的礼物,要派四名弟子前来回拜,对吧?”陈胜旋腕收枪,枪尾在地面上重重一顿,凝声道:“但是你儿子下午才杀了人,余沧海晚上就过来报复了。而且身边还带着这么多弟子。说是青城派已经倾巢而出,也不为过。难道你就从来也没有想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吗?”
林震南愕然一怔,随即如梦初醒,道:“对啊!可是……这……究竟为什么?”心下一片迷茫,更觉疑惑不解。要知道,福威镖局在江湖上名声虽然也不小,但对比起那些名门大派,说句低三下四,可谓名副其实。余沧海这种在正道十大掌门人当中垫底的货se,林震南尚且要低三下四地去巴结。五岳剑派掌门人那种高手,林震南更加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与对方结交,所以连巴结都不敢了。
故此在林震南想来,彼此身份如此悬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值得让余沧海这种高手出手来对付自己的。但青城派几乎全派倾巢出动,此事他想不起来也就罢了,一旦想起来,登时就能发现对方明显蓄谋已久。那他们图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夜永星见这位总镖头还是不开窍,忍不住提醒道:“这还要多想啊?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回忆一下?刚才余沧海不是向你提出了三个条件吗?三个条件,你几乎都答应了。但余沧海为什么还要发怒。直接开始动手了呢?”
“《辟邪剑谱》,是《辟邪剑谱》!”女人心思毕竟比较细腻。故此夜永星一作提示,旁边的王夫人立刻就想到答案了。她恍然道:“余沧海这样兴师动众地要与我们林家为难,为的……是《辟邪剑谱》?”可是虽然想到答案,心下毕竟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当下便举目向丈夫望去。
林震南苦笑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林家祖传的辟邪剑法,向来口口相传,不落文字的,哪里有什么剑谱?更何况……唉~~林家这剑法,用来对付黑道上剪径的强人,还算勉强凑合。但和青城剑法相比,那也实在差得太远了。余观主……余沧海怎可能瞧得上我林家这点微末伎俩?”
陈胜点点头,道:“这当中自然是有原因的。但眼下倒也不忙分说。林总镖头,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福威镖局和青城派之间,从今i开始,已是不共戴天的对头。但教余沧海还有一口气,那么要么你死,要么他亡,绝无第三条路可行。
你要陈某放过余沧海?可以。但陈某并非镖局中人,终究要走的。到时候假如余沧海再来找你,你挡得住么?更何况,今i陈某出手,替你林总镖头挡过一劫。余沧海心中恨我,想必已更在对林总镖头你之上。若然今天放过了他,那么i后余沧海来向陈某报复,而万一陈某又不敌而落入其手,则到时候却是谁来救陈某?难道靠你林总镖头吗?
仗义救人,却因此自招横祸,则从今往后,天下间还有谁敢出手帮人?林总镖头!枉你活了这么几十年,居然还是如此浑浑噩噩,全不懂人情世故。求情?你究竟凭什么来向我求情?”
遣词用句纵使严厉,但陈胜的语气,却始终都是淡淡的,并无疾言厉se。然而林震南字字句句听在耳中,却只觉振聋发聩,浑身冷汗禁不住涔涔而下。俯身匍匐于地,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陈胜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径直迈步从他身边走过,挥枪喝道:“余沧海今i难逃劫数。谁想与他同死,就尽管留下好了。”手臂一挥,洪门六点半第二十四式“渔人撒网”。涯角枪幻化出点点寒星,只在一招之间,又有七人同时倒下。
余沧海为了要图谋《辟邪剑谱》,处心积虑巧取豪夺,更不惜为此而做下灭人满门之举。师父心xing如此,教下来的徒弟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也就可想而知了。眼见师兄弟们接连被杀,余者尽皆胆寒。当下也不知道是谁,申人俊和吉人通率先一声呼喝,转身忙命奔逃。既然有人带头,剩下那些也都立刻泄了气。随即四下散开,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似漏网之鱼,刹那间都逃得不知去向。
武者和马猴烧酒都没兴趣浪费时间,特意去追杀这些喽啰,当下任由他们都走了。陈胜迈步上前,俯视着倒在街心,嘴边和衣襟上全是殷红鲜血的余沧海。只见他虽然已经气若游丝,双眼却依旧瞪得大大的,反过来怒视陈胜。目光之中有愤怒、有不甘、有仇恨、有屈辱,更有疯狂。
余沧海竭尽残力,挣扎道:“狗贼!你……你今i杀了我,就是……就是与……与青城为敌,与整个……江湖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