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真自然喜出望外,这间民宅是他强占用以疗伤的。本来按照关洛云的规定,他必须住在军营,也就是搭建的那些草棚之中。魏真毕竟是个监军头目,还是许贸的亲信,在舒阳城和山贼队伍里有一些势力,便假借许贸召他回山,躲在这间民宅内疗伤。
葛神医确实有些妙手回春的手段,只用了两日药,魏真便觉得背上的棒伤好了大半。这时,魏真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一算时间,知道是葛神医来替自己换药了,连忙招呼道:“先生百忙之中还亲自前来,我真是感激不尽。”
葛神医背着一个药箱,五十开外的年纪,颔下一缕长髯,颇有些仙风道骨。“魏监军说哪里话,治伤是老朽分内之事。”说着他打开药箱,拿出几贴秘制的膏药,先在魏真背上一阵揉搓按摩,再重新敷上膏药。
魏真只觉背上凉嗖嗖的,舒服极了。葛神医替魏真盖上薄被,满意地道:“这贴药过后,魏监军大概能下地行走了。”
“这么快,若是早请到先生,我也不用多受那几日痛苦了。”魏真感慨地道。
“只是背上的棒疮实在太重,好了之后恐怕还是会留下不少伤疤。”葛神医叹了口气。
“有了这些伤疤,我才能记住此仇此恨,总有一日我要十倍索取。”魏真咬牙切齿地道。
“老朽听闻魏监军的棒伤是关将军所致,也难为他下得了这么重的手。”葛神医摇了摇头。
魏真重重“哼”了一声:“什么狗屁将军,若不是我们许寨主可怜他,他还蹲在大牢里受罪。”许贸本人也自封了个将军,并禁止底下人称呼他寨主,他努力想改变身份,不过他那些底下人背着他还是改不了口,私底下仍习惯称他寨主。
“老朽是局外之人,本不愿多嘴,只是战事临近,很多百姓已多半出城,城中越发冷清。”葛神医感叹道。
“有这种事,百姓怎么出的城?”这些日子魏真一直呆在民宅里疗伤,外面的情形一点都不清楚。
葛神医轻“咦”了一声:“魏监军还不知道吗,关将军打开了城门,让百姓自由出城。而且那朝廷大军的主帅德王爷每日都派使者入城,给关将军送去大礼,还有书信来往。老朽还以为此次战事可以和谈解决呢。”
“先生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魏真奇怪地问道。
“前几日关将军曾孤身出城应战,回来时受了点轻伤,是老朽替关将军治的伤,无意中看到的。”葛神医解释道。
“太好了!”魏真竟不顾背上的疼痛爬了起来,一把握住葛神医的手,“先生说的可是实言?”
“老朽平白无故说谎干什么。”葛神医不解地道。
魏真一阵哈哈大笑:“有了这些证据,我必叫关洛云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葛神医告辞离开。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葛神医钻入马车,但马车并没有驶向他的府邸,而是去了一个大宅内的精舍。
精舍外站着一个人,是一脸冷峻的孟达。原来葛神医是孟达手下的一名死士,他以郎中为身份潜伏在舒阳城。他给魏真疗治棒伤,也是受了雅先生的指派。要得到关洛云的心,魏真可是个关键人物。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孟达问道。
“很顺利,魏真已相信我的话了。”葛神医躬身道,“只需要那几封书信了。”
“这个莫先生已着手在办了。”孟达的心里有了一丝激荡,他们这群死士沉寂得太久,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你下去休息吧。”
葛神医恭应一声,孟达回身走进了精舍。莫千里也有一种拿手的绝活,他善于模仿任何人的笔迹,只要弄到一张关洛云的书帖,而这个并不难。至于萧逸那方面,一定会多加配合。
精舍内只有雅先生一人,孟达已对萧逸生出敬畏之心,所以对雅先生更感佩服。恭敬地行了一礼,“先生,你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
“很好。”雅先生点点头,“花满楼那里有什么动静?”
“昨夜彩霞姑娘曾秘密离开花满楼,好像是去联络什么人。”
“看来花三娘要展开行动了,继续密切注意她们的动向,一定要盯紧了。”
“属下明白。”
“徐霸天有消息吗?”
“有,他说已与安插在金顶山的眼线取得了联系,正在设法和刘经接触。”
雅先生走到窗边,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你即刻集结城中所有的死士,一场大的风雨来临了。”
关洛云每日都有巡视各军营的习惯,而且不喜欢带着卫兵,总是独来独往,这样快捷方便许多。此刻他正快马奔驰在一个小树林中,刚才接到左营的报告,有兵士鼓噪,他必须赶去安抚。
那些兵士多由山贼、流民、降卒等组成,人数虽过万,但毕竟成分复杂。经过关洛云这几年的精心训练,战斗力组织性有所增强,可人心是训练不出来的。这场战争完全是许贸为了私欲刻意发动的,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正义的行为,连关洛云自己都对这场战争感到迷惑。况且他们面对的是装备更加精良,人数远超他们的朝廷禁军。苦守孤城,看不到任何希望,有厌战情绪自是难免。
关洛云没有携带齐眉镔铁棍,只有腰间的一把佩刀。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眼前的景色开始逐渐模糊,马蹄踏在山路上,激起了点点水花。
关洛云来不及穿戴雨具,他想趁着雨未下大之前,尽快赶到左营,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