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晚上一般不做饭,两个人经常剩菜剩饭混日子,几滴酱油、几瓣大蒜配半碗凉饭,这是春生的晚餐,因为晚间不曾生火,屋里的炕格外寒凉,用大梅的话说“夏天里烧火太热”,不健康的饮食导致春生的脾胃更加虚弱,她经常感到胃抽筋、反酸,每天睡在“寒冰床”上,春生不但没有练就武侠小说中的“神功”,反而添了新毛病。
一觉醒来,天亮了,春生翻了个身,突然感到身下潮漉漉一片,抹了一把,褥子湿了,春生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又尿炕了,她的脑子里迅速搜索着每次尿炕之后的情景:妈妈看到“画满地图”的被褥,气得将春生拎过来一顿笤帚疙瘩伺候,或者抓过来狠狠地掐一顿,直到春生可见的皮肤由红肿变得青紫,大梅才稍稍感到消气,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停手。
完了,这次肯定逃脱不了一顿毒打了,春生爬到大梅的身边,看到妈妈还在熟睡,轻轻的鼾声若隐若现,心理放松了许多,她先拿来扇子扇了扇,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用处,随后蹑手蹑脚地用被子盖住了褥子,穿起衣服,顾不上洗出了门,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春生一整天精神恍惚,提心吊胆,中午只吃了几口方便面,想着妈妈只要掀开被子,肯定被发现,笤帚抡过来的场景即将重演,春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不想回家,不想挨打,爸爸不在身边,没有人保护自己,看着胳膊上青紫的皮肤,春生内心充满了恐惧。
这一天显得格外漫长又特别短暂,放学回到家里,春生在院门口探着头向院子里左右瞅着,没有看到大梅的身影,却看到了晾在院子里的褥子,屋里没有一丝的声音,最近苟姓男都没有到家里住,妈妈很有可能出去会情人了,但春生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就在这时,大梅突然从褥子后边冲出来,猛然抓住了春生,手里的笤帚上下翻飞,春生的后背立刻浮起了一道道红色的血檩子。
春生放开了嗓子嚎啕大哭,如同杀猪一般,哭到大梅终于停了手,累得一只手扶着墙,喘着粗气,手里的笤帚已经坏掉了,大梅用袖子擦掉鼻尖的汗珠,说着“不打你真是没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尿炕了,我洗一次多累,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死丫头。”
春生瘫坐在了地上,后背已经疼得麻木了,突然,春生捂着自己的腿蜷曲在地上来回打滚,大梅看到春生的样子吓坏了,赶紧上前欲拉起春生,“春生,咋了,这么不禁打,我也没打你的腿啊,装啥呢,快起来。”大梅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我,我腿抽筋儿了,抽筋儿了。”春生攥紧拳头不停地打着自己的腿,大梅见状,帮着春生用力的揉腿,“怎么还抽筋儿了,肯定是睡湿褥子睡的,看你以后还尿不尿炕了。”等春生好一些了,大梅扶着她进了屋。
“今天晚上没有铺的褥子了,你就这么睡吧,实在不行把被子铺在身下,这天也不冷,不用盖被子也一样,这辈子你要是敢尿湿了你自己洗,我可不给你洗了,你要不能洗,就那么铺着,难受别吱声。”晚上的时候大梅将被子扔在了炕上,春生看着妈妈把爸爸的枕头拿了出来,胸中充满了憎恶。
果不其然,晚一些时候,那个苟姓男再次来到了春生的家,几日不见,那个苟姓男头上缠着纱布,存生暗暗窃喜,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快要死掉了。
“你咋了这是,怎么还缠了纱布。”大梅伸出手刚要碰苟姓男的额头,被苟姓男用胳膊挡了回去,“没事儿,和哥们儿喝点酒喝多出门撞头了,要不这两天早来找你了,在家修养两天,实在想你想得紧,就过来了。”苟姓男说着在大梅的腰上掐了一把。
“春生是怎么了,胳膊上一块块都青了。”苟姓男看到了春生青紫的胳膊不禁问了起来,“没事儿,孩子这么大了还尿炕,我就掐了她两下,没使劲,一点也不疼,谁知道就紫了。”大梅不屑地答着。
“那孩子你掐她干啥,小孩子尿炕要我看,就是晚上睡觉睡得太死了,我有个招儿,保准以后孩子都不会再尿炕了。”
春生恶狠狠地看着苟姓男的嘴唇上下碰撞,一定没按什么好心。
“要我说,你准备一根长条木板,让春生每天枕着,每尿一次炕,就用这个木板打,木板有宽度,打看不出来,就是疼,而且让春生每天枕着,她自然就不敢了,尿炕是一种毛病,就得这么吓唬才能好。”苟姓男点燃了一颗烟,悠哉悠哉地抽着。
大梅听了苟姓男的话玩笑似的说着:“我看行,省得她无论怎么管教也不听。”
春生趴在被子里,看着书,耳朵里塞满了两人的对话,缓缓地睡去。睡梦里,上学路上的感到非常口渴,但是不敢多喝一滴水,生怕自己尿炕,走着走着,发现地上有一段甘蔗,她看四下无人,将甘蔗捡了起来放在嘴里不停地啃着,嚼着,拼命批命吮吸甜丝丝的甘蔗汁。
“春生,春生,干啥呢。”耳边的吼声让吓得春生浑身一颤,清醒过来,屋里的灯亮着,发现自己正在啃咬着枕头,枕头上已经站满了自己的口水,抬起头,苟姓男已经睡着了,大梅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春生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褥子,还好,没有尿炕,既然已经醒了,春生自然下了地,去了厕所。
大梅见春生已经醒了过来,也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坐在那等着春生从厕所回来,看着春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