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里,整体气氛终归是喜气洋洋。即便是平日里最讲究规矩的宁海侯府,眼下也是一片热闹非凡。丫头婆子们在府里匆忙穿行,人人喜笑颜开。道是为何,原是侯府元娘十五生辰,全家都在筹办她的及笄礼呢!
三娘往外看时,幽篁里一如往常般幽静。便是再如何吵闹,她们终究不敢闹到幽篁里来。目之所及,尽是白雪翠竹,看着心头就一阵舒爽。这般简单自然的搭配,分明是最为和谐的。
画屏见着三娘满意的双眸,不由微微一笑。那日见着好些个婆子拿了扫雪的铲子,要不是阻得及时,只叫她们每日来清扫了进出的小径,怕是眼前景致便不若这般赏心悦目了。
屋内一片祥和,门口的雅尔和金钏儿、葛花却不若内室二人放松。雅尔手里捧着只小奶猫,金钏儿也时不时的往内室瞧上一瞧,葛花亦是在门口踱来踱去,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三人犹豫不定之际,金珠儿和齐尔正取了早膳回来。见门前三人鬼鬼祟祟的模样,金珠儿轻声咳嗽,随后低声问道:“你们三个这是做甚,可是有事要与姑娘说?”
话音刚落,齐尔便看到藏在雅尔衣袖里毛绒绒的尾巴。微微皱眉,随后凑到金珠儿耳边,语带担忧道:“是只猫儿!”金珠儿诧异的看了眼齐尔,眼中尽是无奈,随后轻笑出声:“你们三个啊,有何怕的?要想养,跟姑娘说了就是!”
说完便提着食盒先行进屋。甫一进屋,便见三娘画屏一坐一立,望着院里景致。金珠儿甜甜一笑,随后轻声提醒:“姑娘,用早膳了!”看着金珠儿行事大方,三娘微微一笑。
倒也不是三娘无故看中金珠儿,那日初到幽篁里,只有金珠儿敢抬头看自己一眼。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三娘心底便暗自点头。这几日看下来,这金珠儿的行事作风果不出自己所料,聪慧利落却也率性朴直,倒颇有些疏阔自然之意了。
看着桌上精致的早膳,三娘开口问道:“厨房可还好?”齐尔低声答道:“忙而不乱,一切都井井有条。”听罢,不再问话,只默默吃着早膳。
待早膳结束,金珠儿上来收拾碗碟时,才轻声说道:“姑娘,那四个小的想养只猫儿,眼下正在门口站着不敢进来呢!”三娘眸光一闪,眼底尽是惊喜。
画屏从旁看着,心知三娘喜欢。也不说话,只默默瞥了眼齐尔。齐尔立刻出门,轻声招呼:“快进来!”甫一进门,刚才还推推搡搡的四个小丫头瞬间变得进退有礼,面色也不再局促不安。
看着她们一张张肃穆又冻得通红的小脸,三娘不由一阵发愣。怎么会这么害怕自己?转念一想,倒也难怪,毕竟都还只是些孩子啊!想到此,目光不自觉的温柔起来:“你们想养只猫儿?可以给我看下吗?”
雅尔听罢,立刻捧出自己袖内的小奶猫。三娘顺着看去,只见白白的一团,缩成一团,一幅胆小的模样。三娘伸出手,雅尔倒没什么顾忌的,直接递给三娘。
画屏见状忙忙提起一口气:“姑娘!”雅尔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猫儿再温顺,也不是真正通人性的。自己怎么可以直接递给姑娘呢?见到雅尔往后缩的手,三娘淡然一笑,语气却温柔:“无事,给我吧!”
似是被蛊惑,又似是被引诱,雅尔傻愣愣的把猫儿递到三娘跟前。三娘轻轻接过来,发现小猫儿轻的可怕,心底微微一叹。轻轻摸摸小猫的下巴,猫儿这才抬头看向三娘。却见他蓝色眼眸澄净如水,眼底似有星辰大海。
心底被触动,随后看着面前四个丫头,低声问道:“养在我屋里可好?”话里的温柔,叫四个小丫头瞬间说不出话来,三娘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手中轻轻摇着自己手指的小东西。
还是葛花最先回神:“姑娘同意了?”三娘微微挑眉,不过是同意养只猫儿而已,怎的她们竟是这般不可思议的模样。不解也不再想,只低声回答:“你们四个平日里就专门养这个小东西,在外间为它圈个玩闹的地方。”
随后便看向手中的小猫,感受着它的瑟缩。心底轻颤,眼前的小东西和黑曜多像啊!看了半晌,低声说道:“住到我这里就不必害怕啦,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就叫雪团儿可好?”
雪团儿似是听懂了三娘的话,抬头看看三娘,然后轻轻“喵”了一声。养猫四人组一时愣住,金钏儿惊讶说道:“我们昨夜便捡来了雪团儿,愣是没听见它叫一声呢!”
三娘轻轻把雪团儿交给雅尔,随后低声吩咐:“你们去给它找些皮褥子来,我记着还有些做斗篷剩下来的边角料,都是上好的狐皮,去库房寻了来给它做卧榻吧!”想想又吩咐画屏:“今日大姐姐及笄,我带了金珠儿和齐尔出门,反正我的东西都是你管着,便同她们几个小的一起!”
画屏也看出雪团儿是个乖巧懂事儿的,心中也爱得不行,是以听到这话心底一阵雀跃:“姑娘放心,我们定给雪团儿布置的舒舒服服的!”三娘摇头笑笑,随后将雪团儿交给画屏,起身往慈宁堂走去。
金珠儿齐尔默默跟上,一路并不如何说话,三人皆是话少之人。慈宁堂位于宁海侯府中正线上,是以元娘的及笄礼便设在慈宁堂东边得宴客厅内。心知今日的议程,三娘往东边乐者席上看去,便知今日自己的位置在这里了。
也不知元娘是何想法,竟叫自己担任了如此重要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