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千古无痕。黄昏的古木林尽染绯色,西林壁下又多出了几首新人的诗句。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又在石上留名,写下了自己的诗句。前人已把可咏之物,可写之诗早早的题词其上,多年以来新诗少有新意。纵然如此,西林壁下所留之名依然会在他们的阅历上添上一笔浓墨,足够仕途受用终生。
几条街外的青石墙后面爬满了了藤曼植物,郁郁葱葱的绿色即使迎着夕阳,变得浓艳,显得生机勃勃。
“所谓道源,道者天地之理也,源者万物之始也。乃是天地初生之时,万物所存续之根本。有源方有道,有道才生源。人采精气于己身,夺造化,取乾坤,所以超脱生死,逍遥万物之凭借也!”白衣老者一手捋着长长的白胡子,一手伏在琴上,神秘莫测的笑着侃侃而来。
“汾老,究竟道源存在于何处,如何找寻?”台下一学生拱手而问,仔细看去,学生之中衣着各不相同,有富贵琳琅的绢布,有避寒遮体的麻衣,很明显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身处同一种处境。
“道源乃是神物,非有缘人不可见,缘分至已则道源乍现,缘分不至,虽在眼前不可得。不过传闻天地初开之时,有道源逢在石壳之中,孕育于钟灵毓秀之所,有奇人可探山寻脉以求道源,不过现在早已失传,真是可惜了!”白衣老人放下胡子,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题外话,我在此广受门徒,传授琴艺;不顾门第,不纳文银,只希望我这琴艺能有人传承下去,发扬光大。如此逸事,听听也就罢了,切不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且听今日最后一曲。”
铮的一声轻响,白衣老者右手轻拨,左手顺其自然轻按,两手协调,似合乎道理,如流水入壶,清冽回响。琴音慢慢变得急促,如同在和世间万物斗争而不屈服,在轰轰烈烈的抗争中誓欲不焚尽骨骸而不罢休。忽而,一声长音,舒缓而清脆的节奏响起,令人置身仙境一般,流连忘返。倏忽之间忘却红尘事,万物变成一瞬,仙人之心不过如此。
叮的一最后一声收尾,墙头落满的雀鸟久久没有鸣叫,“散去吧!”
学生们鞠躬行礼之后,三三两两的走到门外,少有交谈,琴音仍在耳中空响回转。白衣老者操着微笑,看着台下逐渐变得空荡无人,各归其途,各归其所。
待学生走尽,白衣老者缓缓起身,珍惜的对着夕阳用手反复摩擦着琴弦。琴弦在最后的余晖中妖艳绝伦的美丽,似凰鸟的翅膀,倏忽便不知去向。
将门栓挂上之后,回到些许阴暗的屋内,轻转下榻的草席旁的灯台,便有一扇黑漆漆的暗门兀自吱呀呀的打开。白衣老者提着提灯,转身就扎入黑暗之中。不长时间,就到达通道另一端,室内的布置富丽堂皇,与另一边的贫寒朴素大相径庭,二者之间的差别格外刺目。
白衣老者眯起不再慈祥的眼睛,或许因为十几个同时点着的灯台而闪着光亮的卧室有些刺目。走到了带着梳妆台的铜镜前,小心意义的把胡子摘下,白色的发髻放在一旁,露出只有些许白色的发髻,慢慢的用手揉搓着,从脸上取下来干巴巴的面具。霎时,由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变成了干练有为花甲的形象。
摇晃了两下脖子之后,目光宁静平和中透出一股让人发寒的戾气。换上一身青色的袍子,白衣着装的老者变得完全无影无踪。慢步左右摇晃着走出门口,早有人打着灯笼候着,恭恭敬敬不敢发一语。
夕阳的尽头,秋风萧瑟,几株园木耐不住寂寞,抢先飘落了几片枯叶。红彤彤的灯笼已经在府内点起,风吹过,灯芯惚恍。坐上轿子,训练有素的稳健的步子毫不摇晃,不知什么时候,手中掏念珠手串,一遍一遍用手指不停碾压。
“老爷,已到了!”闭目的青袍老者睁开眼睛,灼灼有神。掀起青袍裙角,大步踏出轿子,眼前的是长安街,全国最大的销金窟,灯火通明,昼夜不息。
“小侯爷来了没有?”青袍老者居高临下不咸不淡的看向一旁如摆设的守卫。
“回谷老爷,这还不到点儿勒,听说隔壁翠香楼又来了花魁,加了两个钟,不知还来不来的了勒!“一边的守卫连忙小跑两步过来回答,作小厮样子。
依然不咸不淡的点头,算是做了表示,青袍老者坚实的踏在砖石上,一手一直编纂着手串,慢慢的朝灯火深处走去。每一步都掀起青衣的前摆,左右晃悠。
“大哥,我们在这儿当值可是肥差,那老家伙又不像是在哪里当差的,又穿的这么寒酸,何必这么客气!”另一边守卫不忿问道。
“哎吆,噤声这事可不能乱说!在这长安街上吃人的可不只是当差的,那些地头蛇可厉害着呢!”连忙把那个愣头青拉到一边开小差,确定无人注意之后才开口。
“你可知道刚才那位是谁?可是经营这长安街上赌字头一家的作坊谷老爷,当年来这里的时候可是大大小小的赌场几十家!这位谷老爷来了之后全都俯首,你可知道这位谷老爷是怎么发家的?”
“怎么?”另一守卫被简单的谈话技巧勾起了好奇心。
“死了呦,全死了!当年的赌坊都没了,那些赌坊背后的大人物都没敢吭一声!如果不是近几年这位谷老爷转了性子,只拿赌石这个大头,不然哪里有那些小赌坊开张的份!就这样,那些小赌坊可是每年年底都要给这位谷老爷送上分红勒!哪个敢不敬?那可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