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听了这番讥讽,当下怒不可遏,抡起一拳照龚咏德面门打去。龚咏德本能的偏过头去,却身形未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周宇坐在蒲团上,原本不想打扰龚咏德的雅兴,让其一个人在窗口好好欣赏一下海景。不料,竟发生这等祸事,见其倒地忙起身上前去搀扶。
“干嘛这样,大家都是一道出来的。”周宇也有些恼火。
大块头未理会周宇的质问,乜视了一下倒地的龚咏德,揶揄道: “我现在揍你,你怕不怕?”
龚咏德脸胀得通红。当下,再不顾虑对方的人高马大,直起身子怒道:“周宇,一起上!给他点颜色看看!”话落,上前就打。
龚咏德平日里,与富家子弟饮酒作乐受人尊宠,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见周宇过来就想以多胜少扳回面子。
周宇平常替老爹打下手,很少在外与人厮斗。他本想息事宁人,看对方气焰嚣张,龚咏德又身先士卒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哼,只有你们有人么?我们也有,六子、大黑上——” 大块头朝后招手。
大块头叫敖昊天,正是邯郸人。幼年丧父,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自小受尽邻里欺辱,养成了好斗凶狠的习性。
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本不用应征出海,前些日子敖昊天与人斗殴,得罪了豪强,有人使坏他便得了这次出海的机会。
“好,二哥,就打残这帮咸阳佬。” 敖昊天一招手,当先冲出一个黑脸小子,嘴里骂骂咧咧。其身后还紧跟着一个五短三粗的家伙。
龚咏德矮人一头,冲上前未及出手,便挨了敖昊天一拳,又见对方冲出二人,心道不妙忙转头朝舱内众人急喊:
“是咸阳的,给我上啊——打死这帮邯郸鬼。”
龚咏德语气占尽优势,人家喊打残,他喊打死,人家叫咸阳佬,他就吼出了邯郸鬼。
周宇本意是想劝架的,一见对方又冲出两人,怕龚咏德吃亏忙跨步跃上前,朝两人噼里啪啦挥出一通乱拳。
身材瘦弱的周宇,因长年帮父亲生火打铁,倒也有些蛮力,出拳虽不成章法,却也拳拳到肉,一时竟阻住了来犯的两人。
龚咏德倒地的声响,早已惊动了舱内众人。再听到双方叫咸阳佬,邯郸鬼的称号,众人当即明白这是因窗口之争引起的地域歧视。在龚咏德的振臂一呼之下,一些有桑梓之情的男童当即起身朝这奔来——助援。
未想还未至周宇这边,就有一大帮人在舱中厮扯起来。原来,赶来的人操着打死邯郸鬼的口号,被舱内一旁原属赵国的人听到,当即不忿,一言不合便上前厮斗起来。
此次寻仙队的成员,大多是咸阳附近的,人数占了上风。当下就有两人蹿到龚咏德身旁施以援手,解了后者燃眉之急。
敖昊天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对后来两人的助拳,不管不顾甩开两条粗膀,直朝龚咏德袭来,一记重拳砸得龚咏德吃痛躬下腰板。
敖昊天借机一个箭步上前,用左手箍住龚咏德头颅,扬起右手直往下砸。一拳下去,龚咏德就有些头晕目眩了,再落一拳就有一股暖流从鼻腔逸出——流血了。
两帮手见势不妙慌忙上前,一个扯住敖昊天臂膀,一个紧搂敖昊天腰板,试图将其扯开。
一旁的周宇正与六子、大黑混战。辗转腾挪间,周宇瞥见龚咏德的惨状,忙一个矮身躲过大黑一击,便蹿至敖昊天身后,卯足劲跃身朝其后背捣出一记重拳。
呯!
一声闷响,拳落到实处,敖昊天吃痛”啊”了一声,身子一倾,正砸向龚咏德的拳头失了准,落到虚处。周宇这全力一击,颇有些力道。敖昊天显然吃了些苦头,回过头目眦欲裂朝周宇吼道:
“小子,有种!敢偷袭老子。”
“你是自找的。”周宇从鼻腔哼出一声,对敖昊天刚才下的狠手颇为气恼。
敖昊天气急怒吼一声,左掰右甩,两下便挣脱开缠住自己的二人。本来,敖昊天再神勇,也不至于这么轻松脱身,只是揽住其的两人,力道本不够,又被敖昊天这一吼,惧得松了手劲,才让其这么容易脱围。
当下,敖昊天扭过身,举着拳头就朝周宇肩膀砸去。
周宇也不示弱,侧身让过拳风,瞅了个空档朝敖昊天胸口捅出一拳,敖昊天不避反上打出一拳。两人劈哩啪拉对上几拳,一时不分上下。
之前与周宇交战的大黑、六子也赶过来了。两个帮手忙上前阻挠,免得周宇腹背受敌。龚咏德拭了拭鼻血,缓过神来骂了一句贼你妈,也加入两人行列。这下,你来我往五人便拧成一团。
兵卫都在二楼,这突起的事端,一时无人发觉。谁也没料到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掀起这等规模的冲突。
一盏茶的功夫,整个舱内便人影绰绰,喝斥声、摔打声、追逐声交织一起,乱成一锅粥。
……
“哐当——”一声巨响。似有什么重物跌落,接着脚下开始晃荡。一些下盘没站稳的人,当即滑倒在地。
“咔嚓——“清脆的断裂声响起,随后船舱一上一下颠簸得越来越厉害。众人开始站不住身形,纷纷倒在地上或蹲或伏或趴。
“怎么回事……”
“不会是进水了吧?“
“天啊——不会是桅杆断了吧?“
舱内一片喧哗,众人惊惧不已面面觑停止了斗殴。
“嘭——嘭嘭——”一阵阵巨浪狠狠地拍打着船舷,楼船猛地往另一边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