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世界总是在刘陵的面前不断地重复,像是一幕又一幕已经看了成千上百次的电影。无论多么精彩的剧情,一遍又一遍地在自己面前重复,总是会变得无聊。更不要说这不断重复着的剧情,都是自己曾经死亡时候的场景。
这些场景,像是永远不会消散的迷雾,重重叠叠地遮盖在刘陵的双眸之前。
世界,似乎本来便是如此,从未改变。
“又是一次了吗?”
刘陵抬起了头,看着画页之上又一个倒下的自己。
每一次抬起头,都能够看到自己临死之前的场景,自己仰着头,然后凝视着割腕自杀的自己缓缓地倒下,鲜血从高空落下,落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一点点地浸润着纸张,直到将这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红色。
这便是现在不断地在刘陵面前重复的场景。
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到了最后,都是这样平凡而且恒定的场景。
刘陵想要叹息,想要站起身来,想要阻止那个缓缓倒下的身影。
只是……听。
滴答,滴答。
鲜血依旧在刘陵耳边流淌,那个割腕自杀的少女依旧在缓慢而不可阻止地向着死亡走去。她的脚步坚定,就像走向盛开着曼陀罗花的黄泉彼岸。
世界很冷,刘陵的心灵几乎放弃了抵抗。
世界,总是如此无情。
一个人的灵魂究竟能够抵抗多久?刘陵的心中并没有一个标准,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也许下一秒,也许下一次,自己便会彻底崩溃,沉寂在这个只有画笔和肖像的世界之中,迷失在从洁白手腕下滴落的鲜血之中。
世界,残酷而无情。
他们似乎在狞笑。似乎在冷眼,似乎在做着一切能够让人绝望而且哀嚎的事情。他们在狂欢,在赤着脚奔跑在鲜血染成的大道上,这条路上没有光明,只有深深映照进灵魂的绝望。
“这一切,并不美。”
刘陵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手腕下滴落的鲜血。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又重新经历着死亡,经历着割裂手腕,经历着鲜血滴落。经历着生命逝去。
在这个绝对安静的时空之中,刘陵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开始消散,也许下一秒,也许下一次,自己就会永远地陷入沉睡之中,再也不会醒来。
“有人会来拯救自己吗?”
刘陵微笑着问道,却没有人微笑着回答。只有鲜血冰冷地,坚定地迈动着脚步。
你听,鲜血是这样说的。
滴答。滴答,你永远都不会解脱,这是你永远的牢笼。
世界还在旋转,在刘陵的眼前旋转。没有丝毫停下来的痕迹。这个时候,除了绝望的等待,再也没有了别的出路。
而等待,总会让人想到绝望的徒劳。
“柳梦潮?”
楪祈站在柳梦潮的身旁。看着柳梦潮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不由地浮现出了疑问来。为什么柳梦潮会带着自己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
原本应该布满了守卫的基地。现在却空无一人,像是早知道柳梦潮会来到这里一样样,整个基地之中空无一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楪祈眯着眼睛,看着陷入沉睡的三个人,不由地在柳梦潮耳边轻声问道。刘陵,高小宛,还有齐筱筱。
这三个人似乎陷入极为甘甜的梦想之中,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察。这样的情况,对于楪祈来说根本不能够想象。因为这三个人似乎看上去,已经完全死了,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气息。
“怎么做?”
柳梦潮听到楪祈的话也跟着蹙起了自己的眉头来。他的脑海之中并没有什么现成的想法,能够来到这里,只是循着心中突然涌起的感觉罢了。
跟着感觉行事,这便是柳梦潮现在的方法。
挺直身子,柳梦潮低下头,凝视着刘陵完全陷入沉睡的面庞,然后轻轻地吸起。只见他慢悠悠地向后退去,像是在测量着自己和刘陵之间的距离。
“这是要做什么?”
楪祈在心中轻声的问道,却没有说出口。只是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另一边柳梦潮的答案便已经来到了她的耳边。
只听柳梦潮说道。
“观察。”
“观察?”
楪祈的眼睛亮了起来,充满了不可思议地神情。柳梦潮要观察什么?
是刘陵的睡姿吗?还是这个少女此刻紧紧皱起的眉梢?
柳梦潮没有说出答案,只是静静地观察,然后抬起手腕,竖起了自己的食指。他的食指修长,指甲透明而雪白。
“柳梦潮?!”
楪祈一声惊呼,柳梦潮竖起的食指却早已经从自己的手腕上滑过,刺破了肌肤,将鲜血从表皮之下挤了出来。
柳梦潮在割腕自杀?!
楪祈的脑海之中冒出了这个荒缪的念头,她想要询问柳梦潮为什么要这样,却又在瞬间被柳梦潮脸上的表情慑服住了。
柳梦潮的双眼似乎在转瞬之间充满了力量,像是不断旋转的黑色旋涡,只是转眼之间便将所有的光和热吸收而尽。
滴答。
遵循着本能,柳梦潮低下头,看着鲜血从手腕处滴落下来。鲜血浑圆,像是滴落在荷叶之上的露珠。
现在,露珠要滴落到地面了。
声音轻柔而柔顺,像是情人最安详的呓语。
随着血滴在地面上四散开去,楪祈的下意识地看向了刘陵的手腕。只见这个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