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臣子者,最忌讳的首件事情,就是猜君心。”皇甫孟佳搁下了手中的书,瞥了一眼他。
这考生面上笑得甚是尴尬,离开时,嘴里却是骂骂咧咧地道,“得意什么!殿下都亲自出来辟谣了,还真以为你是他知心人呢。”
他说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被皇甫孟佳听了去。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书,却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一直紧绷着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放松放松。”
萧昱蟜从青竹后面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
皇甫孟佳随即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萧昱蟜将手中的糕点搁置在了桌上,随即坐下,“不知此次你入仕,可有信心?”
不等她回答,萧昱蟜随即扬声笑道,“错了,我不该这么问,以你的学识,怎么可能不入三甲呢。”
“想必王爷来,不是专门来送我糕点的吧?”
“错了,我就是来送糕点的,殿下开恩,今日每个考生都有宫中御厨做的糕点吃。”
皇甫孟佳这才看了一眼那糕点,当即眉头紧蹙。
是金丝枣糕。
她嫌甜腻,最是讨厌吃,可宫中的那位,却是爱吃的很。
筎果是嗜甜的。
昨个夜里,萧芜暝来她的寝房时,她竟是想金丝枣糕想的两眼泪汪汪。
萧芜暝虽是酸溜溜地道,“我当你是想我想的,没成想原来是想宫里御厨的手艺。”
他虽是这么说,可回宫后,立马下旨,命御厨房连夜做了糕点,在正午前送去园子里。
“你不尝尝吗?”萧昱蟜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这可是御赐的,不吃是有罪的。”
皇甫孟佳拿起一个糕点,小口地吃了一口,道,“我知道你别有用心,不就是想让我看清楚,萧芜暝心里就只有筎果么。”
“你错了,我只是想问你,你帮王兄而不帮仲父,你可后悔过?”
皇甫孟佳闻言就笑出了声,“那王爷呢?难道会帮我爹,而不帮你王兄?”
他才是那个与萧芜暝亲的人,可处处用此事来刁难她,可笑之极。
难道换做是他,他会有另外一个选择不成?
也许……是有的。
不过皇甫孟佳没有明说,继续吃着那甜腻的糕点,觉得甜了,就喝点清茶。
萧昱蟜盯着她看了良久,忽而起身,沉沉地道,“至少,我会想个两全之策。”
“王爷,敢问一句,何为两全之策?”
“至少,仲父能保住性命。”
皇甫孟佳轻呵了一声,将最后一口糕点塞进了嘴里,却是将她自己甜的眉头紧蹙。
“不适合自己的,偏要勉强,难受的是你自己。”
皇甫孟佳喝了一杯清茶,面有不甘,“那又如何?我心里高兴。”
“我是在看仲父的面上,给你忠告。”
萧昱蟜甩袖离去。
皇甫孟佳冷呵了一声,垂眸看书,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萧昱蟜绕过青竹林,原先窝在腰间小竹篓睡觉的赤蛇突然有了动静。
它吐着蛇信子,从竹篓里爬了出来,游走在雪地里。
萧昱蟜蹲在地上,看着它游走过的雪地上留出了一道细长的痕迹。
忽而赤蛇游走的速度快了起来,一双黑靴出现在了他的眸里。
萧昱蟜看着这人蹲在地上,将手摊开,赤蛇就这么缠绕上了他的手臂。
他还从未见过赤蛇如此与旁人亲近过。
萧昱蟜愣了愣,看着对面这人,眉头微拧,“你是?”
“不过几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狄青云逗弄着手上的赤蛇,与他说道。
“在北戎的那个质子?”萧昱蟜沉了沉脸色,“你是齐湮人。”
“不,我不是齐湮人。”
何其耳熟的对话,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也说过这样的话,就在狄青云帮他解蛇毒的时候。
“你也是考生。”
他记得他在名册上看到过狄青云这个名字,当时只是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从哪听过的。
“是,所以还望王爷多多照映我才是,毕竟你还欠了我一条命。”
没有人喜欢被人强迫报恩的。
“要中三甲,各凭本事。”萧昱蟜冷面道。
“你跟你王兄比起来,可没劲得多,无聊又无趣,倒是与皇甫佑德那个老匹夫十成十的相似。”狄青云将赤蛇摆在了地上,转身离去。
皇甫孟佳丢了手里的书,起身在园子里闲逛了起来。
不少的考生看见了她,连忙追了上去。
“皇甫小姐不看书了?”
“休息一会。”她如是说道。
随即有人扬声道,“连皇甫小姐这样有才能的人都要看书,那个住在清苑里的考生居然不看书,还放出话来说必定中个状元,可笑的很呐。”
“清苑?”
皇甫孟佳挑了一下眉,听人说,这座园子里最好最清净的寝房就是清苑。
她曾经让下人去送些银子给这园子管事,想让他帮自己换一下寝房。
这些考生每日都围着她转,吵得她心烦意乱。
可下人回来后说,“小姐,银子被王爷没收了,他看到小的拿钱给管事,拜托他,就说再行贿赂,就要除去小姐的考试资格。”
不过是一个寝房而已,他萧昱蟜又不是那么较真的人,如此咬着不可放,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
“是啊,那小子可嚣张了,整日跟大伙玩闹,他不看书,我们可要看书的,他还不把皇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