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果抓着夏老头的胡子,毫不客气地就往下拽,痛得这老头眼泪都飙出来了。
“丫头你快松手,你就算是把老头我的胡子都给拔光了,老头我也是想不出办法来。”
少女一听,果真是松了手,夏老头吃痛地揉着自己的下巴,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到她摆摆手,如是说道,“你既制不出解药,也想不出办法,那我还要你有何用?你干脆告老还乡得了。”
“你休要激老夫,老夫我不吃这套。”夏老头背过身去,摸着胡子,道,“老夫年事已高,如今有聂大人在朝为医,倒也放心。”
筎果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又道,“夏老头,你不是忘了你做的风花药了?郸江不许有这种东西,我身为国后,亦是不能寻思。”
夏老头脸色一变,又听这丫头说,“不过念在你年纪大了,吃不消那牢狱之苦,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将功抵过。”
“你这丫头!”夏老头瞪大了眼睛,甩袖转过身,看着筎果,僵持了好一会,他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老夫的确是有一个办法,不过这法子是万万不能用的。”
“为何?”筎果看着夏老头,见他满脸愁容,心便跟着沉了几分,“比找药引还难办么?”
“倒是不难办,只是用了这法子,老夫这性命,唯恐是保不住的。”
“怎么说?”筎果拉着他的袖子,紧张地追问着。
夏老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筎果。
他这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筎果对上他的视线,甚是不明,鲜有的好耐心也被他磨了大半,娇俏的小脸上神色明显的沉了下来,“你若是不说,现在这性命恐怕也保不住了,是现在死,还是再或活一段时日,你自己斟酌斟酌。”
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老头岂还有不说的借口。
布满皱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夏老头咽了一下口水,神秘兮兮地刻意压低声音,道,“那你可得答应我,这救殿下之法,只能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连殿下都不能知道。”
“好。”
筎果答应的极其爽快,对于她而言,救萧芜暝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与她有什么关系。
起初,她以为是夏老头怕他这必胜绝学被人学了去,才让她封口不谈,直到夏老头说出了救萧芜暝之法,她才明白了过来,这老头是真害怕他这脑袋不保。
夏老头教她的是,“丫头,眼下虽遍寻不到药引,可你吃了那解药,你的血,正是殿下的解药,只是究竟需要几碗血,这老头我可没把握。”
用人血救人,他也只是在年幼时见过他师傅做过一回。
救人之法如此简单,这夏老头却是迟迟不肯说,宁愿拖时间去找什么劳什子的药引,说穿了,他是怕萧芜暝知道是筎果用自己的血救他后,会生气,因为这是最蠢的法子。
夏老头是萧芜暝身边的老人,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这人是什么脾气秉性,夏老头心里头清楚的很。
倘若只要有别的法子,这人是断不会让筎果受苦的。
“丫头,你可得答应我,此事可别让殿下知道。”
筎果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将一个茶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有些不耐地道,“行了,我答应你,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你来割我取血吧。”
夏老头便是连忙拿出了刀子,刀刃过了酒,也被烛火烧过后,他这才拉过了筎果的手。
“丫头,有点疼,你要忍着点。”
尖锐的刀刃在她白净娇嫩的手心划过了一刀,鲜红的血顺着刀刃滴落在了茶杯里。
夏老头看着这一滴滴的血滴进干净的茶杯里,忍不住掀起眼皮去瞧筎果的神色。
这丫头最是怕疼的,这会儿却是面不改色的紧紧盯着自己的血落进茶杯里。
夏老头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她年幼时摔过一回,膝盖都磕破了皮,不过没有见血,那时萧芜暝不在府中,任凭谁哄,她都不依,一直哭到了萧芜暝回府,抱着他的腿,坐在地上,哭喊着疼死她了。
以前受了些都不算是伤的小伤,她都要向萧芜暝撒娇,如今这手上划了这么一道大口子,她却是一声不吭,甚至还说她也不想让萧芜暝知道。
她这是……何时长大了?
马管家常言长大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情,夏老头却是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这人都是一日日的成长起来的,可如今这几日,他见得最多的,就是筎果隐忍的模样,心中也不得不肯定了马管家的那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