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暝的眉骨又跳了跳,温润的一张俊脸虽是云淡风轻地在笑,薄唇勾勒出的弧度却是晦暗审深沉。
“哦?”他饶有兴致地挑眉,筎果觉着他有些在生气,可细看之下又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觉着是自己多想了。
“那你又是如何活的?”
少女踌躇了一下,“前年来着,我被狄青云拐跑那会,你从火架上救下我。”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说得明白。
萧芜暝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垂下的眼眸瞳孔深如墨潭般难以探测。
他这样的反应显然不在筎果的种种想象之中。
她想过或许他会惊愕,或许他会生气,又或许会嗤笑她在说谎,可是他没有,就这么淡淡地应了一声。
筎果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端起方才那杯只喝了一口的茶,慢条斯理地喝着,她整个人微微愣住。
倘若他生气,或许她还能再解释解释,可眼下他这般的平静,倒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是不是不信?”她低下头,模样很委屈,呐呐地说着,“我就知道你不信,所以才不说。”
也不知她这一句,是说给他的,还是跟自己说的。
萧芜暝咳嗽了一声,将茶杯搁下时,手剧烈地晃了晃,茶杯里的水被洒了出来。
“你怎么了?是被我吓着了,还是哪里真受伤了?”她担忧地弯下腰去看,小手拍着他的后背。
问天的声音突然在外头响起,“殿下,公公来了。”
筎果皱了一下眉头,这公公是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的来,真的有情报也就算了,偏偏他来禀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这么经常跑来,不怕被人有所怀疑么?
公公笑着跨入了寝宫内,站在门口,对着筎果和萧芜暝扶了扶身,“见过殿下,见过小公主。”
“什么事情?”筎果撇撇嘴,拂袖坐了下来。
“小公主,国主这心里头啊念着你呢,听闻在郸江照顾你的只有两个大不了你多少的丫鬟,特意让老奴挑选了个好嬷嬷,来指导你大婚事宜,在你出嫁之前,她都会跟在你身边的。”
公公说罢,身子往旁挪了一下,随即筎果就看见了那个站在他身后的嬷嬷。
这嬷嬷虽是一身奴才服,可这衣料一看就是上等的好料子,齐湮的嬷嬷也分三六九等,三等的嬷嬷是一些高官家中的夫人,在宫中任职,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嬷嬷能与之相比的。
这身份不一般,自然也不是什么主子都能使唤得了的,一些不得宠的贵人,不被她们欺辱了去,便是幸运得了。
而眼前的这位嬷嬷,便是不看她这衣服料子,只看她这端着的气派,就只定是哪个高官的夫人。
能被这样的嬷嬷伺候着的主子,要么是国主真心重视疼爱的,要么就是派来监视的。
筎果自来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怎么排,也是后面那待遇。
“见过小公主,嬷嬷我夫家姓叶,小公主唤我一声叶嬷嬷即可。”
她俯了俯身的姿态也只是做了个样子,敷衍了事。
此时筎筎果哪有心情与她瞎墨迹,便是挥了挥手,命道,“我这房间少,容不下嬷嬷,你自个寻个地待着去。”
叶嬷嬷转头看了一眼公公,见那公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鼻腔里轻哼了一声,这才又转向筎果。
“小公主贵人多忘事,老身我提醒你一下,我的夫家真是工部尚书,老身的女儿名叫叶苒,不知小公主你可记起来了?”
“工部尚书?”筎果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我的确是挺熟的,放心吧,尚书大人的前途我会照看着的。”
叶嬷嬷脸色有些青,“小公主,我夫君乃朝廷重臣,何须你照看。”
“行了,知道工部尚书是个了不起的高官了。”她不甚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又见那叶嬷嬷自说自话地上前几步,打量着萧芜暝的脸色,筎果当下不悦,才挡在了萧芜暝的面前,就听她又开了口。
“殿下这起色怎么这么差?这做新郎官的,身子最为重要,也是巧的很,老身对于滋补一事最为精通,让我给殿下把一把脉,写个补药方子,好让殿下补一补。”
她才上前,就被筎果挡住了,她才要开口发难,某人就已经抢在了她的前头。
“公公,这宫里有刺客,怎么你们毫无察觉?宫里的侍卫都是摆设么?”
萧芜暝重重地又咳嗽了一声,“方才那刺客逃走时,伤了本殿,如若抓捕及时,还能抓着那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