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这个当口,他们竟是还内讧了起来。
萧芜暝看着他们争论不休,修长的手指时不时地敲着扶手,筎果早就坐到了他的身上,靠在他的肩膀睡了过去。
因着他们的动静,甚是不悦地蹙起了眉头,只是因着太困,眼皮都没有睁开,却是烦闷地蹬了一下脚,表达不满。
大掌抚了抚她的后背,萧芜暝的嗓音沾染上了夜里的寒气,可他却是笑着说的,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量。
“罢了,既然你们意见不统一,本王就先不处置你们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他说,“待齐湮军来了以后,交由他们处理得了。”
众人又是倒吸了一口气,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怎么能将他们交给齐湮军队!
十四年前,北戎与齐湮交战,北戎战败,齐湮军竟是活埋坑杀了北戎战虏十五万人!
老弱病残,妇孺,皆是没有放过。
这是北戎与齐湮两国之间的血仇,那场坑杀也是百年来规模最大,最为残忍的一次。
虎狼之邦的北戎国尚且如此下场,至此之后,无国敢再与强大的齐湮国交战。
俘虏脸色骤变,抬头却看到萧芜暝正一手捧住从他肩膀处滑落下来的脑袋,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他又拉了披风至前,盖在了筎果的身上。
这些俘虏倒算是有眼力劲的,再开口说话,声音压低了不少,“殿下,请千万别将我们交给齐湮国,您想如何处置我们,我们悉听尊便。”
“本王懒得管你们。”萧芜暝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且先罚你们做苦工,重建百姓家园。”
他轻抱起筎果,起身,走时又丢下了一句话,“若是谁想逃,又或者是偷懒,格杀勿论。”
卞东国都被淹了,要说重建,谈何容易。
起先,他们这些俘虏还以为只要帮百姓重新建起房子便可,却不知萧芜暝说的重建,是重现卞东繁荣之象。
这谈何容易,卞东的繁荣,是百年来经过多少国主的努力建立起来的。
萧芜暝这做法一夜之间,传尽四国,受尽百姓的追捧。
他们都说,宸王殿下宅心仁厚,一如当年的卞东老国主和太子爷。
这话传进无良国主的耳里,他勃然大怒,这不是拐着弯骂他心狠手辣么!
西闽国一如既往的对强国之事并不做讨论。
至于齐湮国主,他虽是不喜萧芜暝如此“仁心”的做派,却也只是与家臣说了一句萧芜暝还是太年轻了,怎可留下后患。
山中一个破旧的庙里,一堆火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一个扮作妇人样貌的女子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坐在火柴堆前的人说道,“太好了,母后保下了一命。”
里头的那人抬起脸,语调很是平和,“是吗?”
没有不喜,却也没有恼怒,什么情绪都没有。
只是那微弱的火光印着的那张娃娃脸,阴鸷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牧遥知道他心情不好,上前蹲在了他的面前,脸枕在了他搁置在膝盖的手上,很是温柔地道:“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迟早会东山再起的,不是还有我爹呢吗?”
洛易平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挪开了手,背过身,躺在了稻草堆上。
牧遥愣了神,心中很是心疼他。
洛易平啊,自小就是卞东太子,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等的苦了。
可他却没有半点的不自在,甚是知道要如何拿火石打火驱寒,就像是做过无数边。
牧遥倒是没有起疑,只当是他聪明,一做就会。
可洛易平这般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心里很是难过。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她寻去齐湮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说,卞东太子对那筎果是何等何等的上心!
筎果,筎果,又是她!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要在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破坏她的一切!
她看着洛易平冷漠的背影,忽然轻笑开,故作轻松地道了一句,“我方才还打听到一件事情,说筎果每晚都是睡在萧芜暝的军帐中的。”
她看见洛易平的身子动了一下,然后整个背都挺着,没有再动。
“不过这事也不奇怪,我做她丫鬟的时候,她就夜夜缠着萧芜暝,非要睡在一处呢。”
她添了些木材在火堆里,火星四溅,噼啪作响。
洛易平的呼吸声很重,似是在忍耐,牧遥几乎是呼吸一顿,她甚是不甘心,存了气他的心思,又说,“宸王血气方刚,但是被我撞见他俩亲密无间也有数回了,怕筎果早就是他的人了。”
“闭嘴!”洛易平怒声道。
牧遥没有在说话,只是无声地望着洛易平的背影笑着,自嘲般的垂下眸,眸底划过一丝狠厉。
翌日一早,洛易平醒来时,没有发现牧遥,看到了身边留了张字条,是牧遥留给他的,她说她要离开几日,却也没说是什么事情。
洛易平看了一眼,就将纸条扔进了冒着青烟的火柴堆,零星的火星将那纸条烧了大半。
他起身离开了这破庙,他并无意要去找牧遥。
卞东城门被攻入的时候,他趁乱逃走了,不想牧老将军一心牵念自己的女儿,堂堂的大将军,竟是弃将士与百姓于不顾,将牧遥从宫中救了出来。
牧遥寻了他几日,竟是能找到他,不过却是不见牧老将军的身影,牧遥说是他打算潜回沧南国,找他以前的旧部,集结兵马去助洛易平。
再说卞东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