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将军仰头喝下一坛子的酒,看向马管家,“王爷这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马管家没有说话,反倒是挤了挤眼睛,王老将军眉头一皱,说道:“马老头你怎么了?眼睛被烟给熏了啊?”
马管家甚是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尴尬地捂嘴轻咳了一声,当即站了起来,视线落在王老将军的身后,微微鞠躬。
王老将军愣了愣,随即转头去看。
冷清的月光下锦衣少年就立在他的身后,也不知站了有多久了。
他当下放下了酒坛子,跟着站了起来,“王爷。”
“有一事要劳烦王老将军。”萧芜暝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王老将军接过,当场打开略略地看了几眼,面露疑色,“王爷,这……”
“就照着上头写的去办。”
依着萧芜暝的意思,王老将军将先前筎果受伤时,齐湮皇室倒霉一事以告密信的方式送到了无良国主的手里。
这信自打送了出去,王老将军这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的夜不能寐。
依着无良国主的那势在必得的性子,若是让他得知了此事,十有**是会找人来暗杀筎果,好让齐湮国运受损,还会怂恿别国去攻打齐湮,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宸王此棋下的太过冒险。
不出五日,齐湮国主就与北戎国主之间生了嫌隙。
原本说好让筎果八月就遣送回去的,没成想这北戎国主竟是反口了。
两国关系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却只是僵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齐湮不敢举兵来犯,是因为怕北戎抓筎果去祭战旗,北戎亦是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国库空虚的十分厉害,怕若真打起来仗来,军饷不足以支撑前军。
又因着齐湮北戎两国关系的微妙变化,其他三国皆是蠢蠢欲动。
局势一触即发,如箭在弦。
无良国主为难之际,宸王竟是主动入宫了。
也不知萧芜暝与国主说了什么,据守宫门的安公公所言,那日国主被宸王气得不轻,平日里最爱的三个白玉瓷器也一并摔坏了。
等宸王出来时,无良国主竟是松了口。
这年八月初一,萧芜暝受命护送筎果回齐湮。
齐湮老国主在她归国当日在宫中大摆筵席,不少的邻国皆是派人前去祝贺。
黄昏时分,空气中夹杂着薄薄的雨气,马车在官道上一路行驶,随着渐沉的天色,马夫不禁加快车速引得马车一阵颠簸。
萧芜暝为首,骑马于马车前方。
筎果掀起窗帘,抬眼看向被云层压得很低的天空,阴霾深厚的让人只觉愁闷难耐。
不远处就是齐湮都城城外的驿站,远远望去,那里站立着数名齐湮卫兵,想来就是专门负责来接她的。
萧芜暝走得慢,此地距离齐湮还有七百多里。
马车停在驿站大院里的时候,大雨骤下,云低雨密,雨水顺着齐湮卫兵的蓑帽边缘一直流到脸上,他们个个目光如炬,面无表情地看着筎果被萧芜暝护着从马车上下来。
为首的那卫兵一步上前仔细查阅着她随身的包袱。
筎果的包袱很少,就一个,里头装得是替换的衣服,再没有别的了。
包袱时马管家给她打包的,这老头恨不得把整个郸江都给她搬过来,说她两手空空的回去,会被人笑话。
筎果倒是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几日就会回来的,费这些劲做什么?”
“你怕不是在做梦了。”马管家倒是也想,可还从未听说过遣送回去的质女还能有反送回来的。
齐湮卫兵象征性地对她行了个礼,请她进了驿站。
“小公主,您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吧,国主特意找了一间最好的房间安排给休息。”
筎果由齐湮卫兵领着上楼,并无异议。
前世的时候,也是如此,她在齐湮城门外不得而入,明明听说皇爷爷为了她归来一事,在宫中大摆筵席,可是热闹的是他们,变相将她赶去了封地。
筎果坐在屋中,百般无聊地拿着剪子挑着烛火,心里飘虚的没有底。
也不知这一世,她皇爷爷想如何安排她。
又是一次近城门而不入?
外头传来悉率的脚步声,等到她抬头看时,那清贵的少年已是入了屋门,他身后跟着端着菜肴的夏竹。
夏竹将做好的菜摆在了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一路上看你都没有话,累着了?”
闻言,少女皱起小脸,哀嚎了一声,锤着胸口道:“你看外头立着的那些齐湮卫兵,把我当什么了?犯人吗?”
回来还要检查包袱,他们以为她能带什么杀伤性的东西回来吗?这么防着她!
“再忍耐几日。”少年揉了揉她的头,坐在了她的身侧。
吃饭时,筎果捧着碗,觑看了他几眼,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招惹的萧芜暝一阵轻笑。
“你有什么话要说?”
“你到底跟你那个无良皇叔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放我回来了?”
她留在北戎,等掐着同于齐湮的命脉,要他放手,怎么可能!
萧芜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
他说,“齐湮与北戎联姻了。”
筎果几乎是大脑空白,愣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你说什么?”
“那日入宫,我说我要你,由皇叔出面与你皇爷爷商谈两国联姻。”
现下她提前被遣送回齐湮,那只是这谈判成了。
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