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入夜了,起了寒风,但郸江大街上还是有不少的小贩在吆喝买卖。
他们见萧芜暝和筎果出门,便是上前打着招呼,“王爷,这么晚了还出门啊?”
气质清贵的少年生了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低头看了一眼身旁捧着袖炉捂手的小丫头,眉慕含笑时,如沐春风。
“没办法,小祖宗吃多了,出门溜溜她,让她好消食。”
他打趣似的调侃着黄杉少女,引得百姓大笑。
筎果冻得瑟瑟发抖,紧紧贴着萧芜暝,小脸被风吹地红扑扑的,她将头埋进少年的怀里,磨蹭两下。
暖意袭来,她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许的暖意。
猪肉李的家在城南一个小巷子里的最里头,巷子两旁挂着的灯笼早就被夜风吹熄了不少,只剩下两三个蜡烛还亮着,灯光微弱,忽明忽暗的,瞧着也快要暗下去了。
他们还未走到,就听到有争吵怒骂的声音自最里头传了出来。
萧芜暝与她对视了一眼,脚步默契地加快了些许。
“你这个败家娘们!要你去城中酒楼送猪肉,怎么没有收钱!”
牧遥冷眼看着猪肉李,神情麻木地道:“你与那掌柜的有过节,让我去送的猪肉都发臭了,人家不付钱不认账,管我什么事情?”
“你嘴巴倒是挺硬。”李嫂子上前,抬手用力地拧着她的胳膊,因着用力非常,面目十分的狰狞。
牧遥吃痛,挣扎着尖叫,“你竟敢对我动手?等我爹来了,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光是听声音都知道动作干净利落。
筎果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李嫂子下手可真不留面子。”
“你爹在哪儿呢?”李嫂子冷笑连连,对牧遥的嘲讽都摆在了明面上,“这里可是北戎,不是沧南国,你一个小小的俘虏作威作福给谁看呢?”
李嫂子话音落下没多久,传来的是牧遥地又一声尖叫,相比又被打了。
巷子里的其他几户人家早就熄了灯休息了,因被连着不断的尖叫声与吵闹声吵醒,纷纷点了蜡烛,巷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猪肉李你家还能不能让人安生了?”
“再吵吵,我明日一早就找王爷让他把你们都办了!”
又是一阵咒骂声,那几家屋子的灯逐渐灭了,巷子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李嫂子发怒的声音再度传来,“都是你这个害人精!”
牧遥被推到在了地上,捂着脸,怒视着李嫂子,猪肉李则是坐在桌旁,打着算盘,数着桌上的铜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想起成婚那日,洞房花烛之时,猪肉李曾对她承诺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去。
虽然她当时听了,只觉得可笑,也并不相信他的话,原本这桩姻缘,她就是被逼的,可当下所受到的处境,还是让她心寒不已。
那人负了她也就罢了,这个猪肉李本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竟然也敢负她!
她死咬着下唇,心中的恨意顿生,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愈发高涨。
李嫂子被她这样盯着,心生害怕,她插着腰,呵斥着她,“你给我老实点!”
这个巷子随着猪肉李家的最后一盏灯熄灭,完全被黑暗笼罩住了,有低泣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筎果在门口听了一会,即便不用进去看,也能猜到牧遥眼下一定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这种陷入困境,无人能对她伸出援手的感觉,牧遥终于尝到了。
前世在冷宫,她眼睁睁地看着夏竹被石唯语害死后,牧遥前来对她嘲讽时让人心寒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萧芜暝审视着身侧的那黄杉少女,她的脸庞微冷,虽然抬头时,眉眼弯弯地与他说着,“打道回府。”
但她何时是故意转了话茬子,何时是真的在与他说笑,其实他都知道。
残月方收,朝霞初现的时候,郸江城门口赶来了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
守城门的护卫兵将马车拦下,盘问着车夫。
马车的车帘被人自里头微微撩开,有一道声音刻意压低了些许响起,“公主,郸江城到了。”
车夫递了一块牌子给护卫兵,护卫兵定眼看清楚了那个牌子,眉头微微皱起,扬手放马车入行。
那护卫兵对身旁的士兵说了几句,随后便跑进了城。
筎果因为昨夜睡得晚,所以起得也晚了。
她打着哈欠,缓步走进大厅时,听见里头传来女子的说笑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蹙眉,她跨步走进厅内时,那道声音的主人已经看见了她,还朝着她开口发难了。
“都是齐湮国的人好吃懒做,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卫馥璃看着进来的少女,豆蔻色的红唇微微上扬,明明上一句里处处嘲讽,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冲着筎果而来的,但是下一句开口时,调调已经变成了撒娇羡慕。
“我也想睡到想起来时才起来,可是我这样做会被奶娘说没规没矩的。”
卫馥璃,沧南国公主,因其脸上带疤,以至于五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世的时候,筎果就听闻,这位沧南国的公主自小就与萧芜暝有过一面之缘,此后爱慕他多年。
后来,萧芜暝征战沧南国疆土时,她曾主动把自己献给了萧芜暝,对外宣的是她身为一国公主,为保国土,牺牲自己,却不想她是有私心的,她就是想借此机会嫁给萧芜暝罢了。
可未曾想,她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