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果闭了一会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认命地将眼睛睁开,“萧芜暝,我真的睡不着。”
前世她来月信的第一日通常都会失眠,所以当她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今夜自己很难入眠了。
不过虽是长夜漫漫,但有他作陪,也不会无聊到哪里去。
“你哪来这么好的精力?”萧芜暝有些哭笑不得。
舟车劳顿了这么久,就算是在都城石家,她都没有睡安稳过,怎么看着好像不知道累的。
“我想听故事。”筎果答非所问你,闹了起来。
少年微微叹气,敷衍着她,“从前有个不听话的小姑娘……”
“停!”筎果有些嫌弃地打断了他。
她虽然答应了萧芜暝不看话本子了,这些日子她也的确是没看,以前买的那些都被她忍痛割爱送给了丹霜和夏竹。
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她特别特别的想看。
“我床底下好像有本书,你帮我找一找,照着那个读给我听吧。”
这回是把他当说书人了。
萧芜暝翻身,伸手探入床底摸索了一番,好久才摸到一本书,从床底下拿出来的时候,上面满满的都是灰,正随着他的动作,尘土飞扬。
少年几乎是眉心一皱,连那书是什么名字都没有看,直接扔在了地上,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你放了多久了,怎么这么脏?”
筎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记得了。”
她见萧芜暝捏着那书的一角,将那书拿起,正皱着眉头,仔细辨认书封上的字,便是伸手抱住了另外一只空闲着的胳膊。
脑袋上下蹭着他的手臂,声音喃喃的撒着娇,“我今天晚上真的好想看话本子,可是我答应了你不看的,所以就知道劳烦你帮我读一下吧。”
萧芜暝眉头微蹙,低眸看向她。
少女摆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拜托拜托。”
这样惹人心疼的样子,萧芜暝连想装作拒绝戏耍一下她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躺回去。”
筎果闻言,动作很快地就躺在床上,还十分乖巧地将被子盖上,闭上了眼睛,“我准备好了。”
萧芜暝拍了拍书上的灰尘,倚着床半坐着,一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单手将书翻开。
他的声音温淡醇厚,向来好听,现下刻意压低了声线,听起来有些暗哑,渗透着夜月般的宁静,本是活色生香的故事从他口中徐徐道来,莫名铺上了一种旧时故事的感觉。
筎果闭着眼睛,听着他念,心中不免感叹,这本话本子可是她最珍藏的一本。
前世时,群臣来谏,逼宫请她做太后,那时她懒得理会那**臣,索性闭门不见。
可那帮子厚脸皮的奸臣日夜守在她寝宫前,甚至还自发组成了几个小队,同宫内的侍卫一样,轮班制。
她足不出户,别提有多难受了,索性躲在屋里将以前没有看过的话本子找出来看。
现在她让萧芜暝读的这一本,名叫《良辰美景奈何天》,一看名字就是很闷的书,所以一直放置在一旁堆积了不少的灰尘,直到她无新的话本子可看,才勉勉强强地翻开了这本。
当时她看了第一页,就惊为天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恼悔,直囔囔着她与这话本子相遇地太晚了。
书名是正经的书名,就像萧芜暝看到书封,虽然蒙上了灰,但也勉强能看得出是个正经。
但内容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用筎果的话总结,那就是通篇皆是不可描述的那些事。
萧芜暝读了两三行,眉头就已经蹙了起来,他视线快速地往下扫了几行,又往后翻了翻,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少年便是想都没有想,就将这话本子收起,低头若有所想地看了一眼闭着眼的小丫头。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才读了几句就停下来,若是放在以往,她必定是要闹起来的,除非她真的睡着了。
今晚她没有闹,但萧芜暝却觉得这丫头在假寐。
被罩在灯笼里的蜡烛已经烧得就只剩下小半截了,模糊昏暗的烛光投在少年英俊温淡的脸上,剪出的轮廓里明明灭灭的带着骨子里的矜贵。
一道轻柔笑声从他的喉间溢出,萧芜暝哑着的嗓子里的透出让人心悸的慵懒,“等你及笄之后,本王会与你好好探讨探讨这话本子上的内容。”
气温升高,面红耳赤。
他微微低头睨着安静的躺在自己身侧的少女,即便不用特意去将蜡烛取来照着她的那张清丽娇俏的脸蛋,也能看见她的脸颊已经染上了绯色。
筎果依旧是闭着眼睛,只是动了动,翻身背对着他,之后便再也没有动作了。
少年勾唇,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凝着的净是笑。
她翻身的时候,顺便将被褥拉高了些许,半掩着自己的脸。
小手捂着心脏,她紧闭着的眉眼微微蹙着。
似乎就在萧芜暝开口的时候,她的心猿意马的心跳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或快一拍,又忽而停了半拍。
书上所说的心中小鹿乱跳,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很奇妙,他说得温淡如常,却是将她整个人都拉入了惊心动魄的邀请里。
这一夜,筎果一如她所料的那样失眠了,但却不是因为被月信影响的关系,全因身旁的那人。
她本就睡不着,又不敢乱动,多动,生怕自己有了动静,就被萧芜暝察觉到自己并没有睡着。
失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