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十六、两个“人”
张柒分明看到启眼中有过一丝鄙夷，她强自自己镇定，但是想想自己平时上厕所的地方住着人，解手的时候边上还有人可能会看到你的一举一动就觉得恶寒。
启不该这样的观念都没有。
那。。。。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奴隶，这个身份似乎是不被当做一个正常人看的。
里中也有奴隶，只是她一直忽视了，虽然里中奴隶的数量不多，但是那些人确实不正常。
当时她只以为是智力或者哪些方面有问题，几乎不见他们说话，只会一味地干活和畏缩，身上时常会有伤口。
现在一想，那些人就是奴隶。
但是就算是奴隶也不能住那个地方。
张柒勉强定了定心神，对启道，“我觉得他们住在彘轩不太方便，现在有了牛也该搭个牛棚，便顺带再搭个棚子，就在后面麦田的边上罢，也好帮着拾掇麦田舂米。”
说完后她就沉默了。
奴隶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战俘，还有就是犯罪的人。
上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现在大多数奴隶是那些战俘的后代，但是没人会告诉他们原本是哪一国的人，他们只知道自己生来就算奴隶，就算最下贱低等的人。
他们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心思，即使在平民家中也很容易被控制，不怕他们会闹出什么事情。
而因为犯罪沦为奴隶的人，一般沦为衙役被官员所驱使，更多的是沦为苦役，一般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不会祸及后代。
但是因为所犯的罪不同，所需要服刑的时间不同，虽然服刑期间没有人生自由，但是时间满了就能恢复身份，所以一般不会为平民所驱使。
张柒却从心底里觉得发寒，因为她明白她自己也险些就沦为这一类人。
虽然不至于后代都为奴隶，但是只要沦为罪人，就失去了一切，没有尊严，没有自由。
她稍稍往这方面回忆一番就知道那些奴隶住的比牛还差，这牛每年到了秋收过后还会拉出来比一比谁家的牛壮实，若是牛瘦了伤了，这牛的主人还会受到惩罚，因为这个时代牛也算是重要的资源，耕地少不了它。
而奴隶，是可以任意主人打骂甚至陪葬的，牛却是严禁给平民陪葬的。
奴隶若是有什么出奇的想法贡献，是不会归他个人的，不能从奴隶转到平民，而这个贡献是归他的主人所有。
启觉得她现在的神色似乎颇为奇怪，没有立即答话。
但是里正对于启他们的态度也明显变恭敬了很多，他一个里正也不过是最低等的下士而已，一年两百石粮食，启现在地位比他还高的多。
七想要再搭个牛棚，甚至专门搭出棚子要给奴隶住也不会说什么，“这个容易，你们想好要怎么做之后只会我一声就成。”
启对里正还是极为客气，却担忧七的情况，便对里正道，“有劳您将东西送来，七似乎有些累了，就不多留您了。”
里正便将牛背上的东西解了下来放在案几上，“这是一匹帛和一匹绢，一朋贝。”又从怀中掏出契书，“这是你的玉珏，还有这两个奴隶的凭书。东西都在这里了，我就不多扰了。”
张柒看了眼那玉珏，外面是一圈有开口的玉环，里面是一个椭圆形的玉牌，玉牌正面写着夫字，还有一面写着启字。
一朋贝是十枚贝壳，这绢帛比起启之前带回来的绢帛材质不多，到了士这个地位都是可以用这些来做衣裳，但这种材质的布也是他们能用的最高等级的布匹，东西看着不多，但都是极有价值的东西。
但是张柒并没有多少喜悦的神色。
启等里正一走就问她，“怎么了？”
“没事。”张柒摇摇头，看了眼这衣衫褴褛的两人，这男的不过十六七岁，女的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的畏惧的样子，便对启道，“他们先安顿在我的药棚里，我不想让他们住在彘轩，这两日搭个棚子给他们住。”
启点头，“随你安排。”
张柒见启不反对稍稍松了口气，“那需要禾还有茹找一身旧衣服给他们穿。”
启皱眉，“不可。”
“为什么？”
“奴隶只能穿七升以下的麻布。”启没有怀疑太多，只当她年龄小不知道，“我们原本平时只能穿十升到十五升，本色的布，不过现在就可以穿绢帛，还能穿淡青，淡紫，淡蓝以及纯白的衣服。”
这升是指一匹布经纬线的密度，这升数越小，这布就越粗糙，所以一个人穿的布料的精致程度也代表一个人的地位，不能逾越，虽然越粗糙的布料越便宜，但是平民就算是再穷，也不能穿的奴隶用的布料做成的衣服。
“那怎么办，这两人。”张柒原本想说这两人这么脏，觉得有歧义便没有说出口，只道，“他们没有换洗的衣服。”
启看了眼这两人，“看看谁家有合适的料子赶出来后再换洗。”
张柒皱眉，她都觉得能闻到他们身上馊酸味，只怕这两人一路过来就没有洗漱过，虽然现在不是夏日，气味不算特别的冲人，但是这两人一眼看着就很脏，实在难以忍受。
这两个奴隶见她神色不虞，神色更为惶恐。
这个奴隶的衣服不讲究什么形制的问题，只要能遮住重点就算是穿了衣服，但是冬日里不多穿点可是会冻坏的。
既然不必将就什么形制的问题，到时候索性就让他们先裹着布，衣服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