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抬头，斟酌着道：“那尘儿，你告诉娘，为何她真的成了你的妹妹，你却不高兴了？”
凤轻尘没有回答。
看向她手中的绣活，“娘，你若得空，帮她也做一双吧。”
说完，辞身走了。
楼知语看向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他完全走出知语院，才将视线收回。
云天楼里，热闹非凡。
之前的布置，都是男儿家的煞爽硬朗。
现在，什么粉的紫的，女儿家喜欢的纱帘屏风，全部换上。
之前房里连面镜子都没，这回，添了一个大大的梳妆台，还摆满了各式精致妆物。
连窗纸都换上了柔柔的浅色，屋里的布置，完全就是女儿闺房的样子。
据说，都是凤九霄的吩咐。
那些短了的男装也被撤了，换上了新置办的裙装。
还多了个照顾她的小丫鬟。
“少主，您身上这身衣裳不合适，不如换了吧？”
小丫鬟去柜子里翻找新的衣裙，回身问道：“少主，你喜欢什么颜色？”
“血。”
“血？”丫鬟一愣，随即点头，“知道了，血色不就是红色嘛！”
她果然找出了一件血一样鲜艳动人的长裙，兴冲冲回来，“少主，你喜欢这件吗？”
凤天玖看了看那长裙，和她平时的装扮完全不同，她眉头微微敛起，不由思索。
小丫鬟以为她不喜欢，有些犯难。
这时，凤轻尘走进，见到焕然一新的云天楼，微有些怔。
爷爷是怕小玖一直当自己是男儿，所以才这么潜移默化让她重新接受自己的身份吗？
他要找的人正侧着身不知在想什么，凤轻尘问一旁的丫鬟，“怎么了？”
“回三公子，奴婢正在帮少主挑选衣裳，少主好似没穿过女装，对哪件都不感兴趣。”
凤轻尘看了看丫鬟手中的红裙，伸手接过。
“小玖，凡事都有第一次，就试一试？”
凤天玖回身，轻轻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衣裙进去了。
凤轻尘对丫鬟道：“你去帮她。”
一袭红衣，不生妖艳，还是灵秀动人的那个她。
只比之前，更多了一丝女子的娇态。
红裙上绣了墨纹，华丽雅致，犹如空中绽放的烟花。
纤腰一束，竟不盈一握。
她的神态一如从前，含笑含俏，水遮雾绕地。
往常束起的青丝垂下，仿若瀑布倾泄在脑后，摇曳生辉。
红雾如朝似晚霞，疑是仙子从天降。
当凤天玖再度从房门踏出，凤轻尘目中所见，即是如此。
他眸光一闪，想起方才娘亲所问，心下不由一震。
他一直以为，他是将她视若亲人。
却原来，并不是吗？
还记得青石城凤家，那日她蹲坐墙头，一袭白衣，迎着朝阳。
他在墙下看她，心微微一动，那一动，注定他视她不同，当时没发现，现在却来不及。
他与她，虽不同父母，却有割舍不掉的血缘联系。
他为此黯然。
这两日，都心情沉闷，最后被娘一语道破。
是的，她终究成了他的亲人，而他却无法高兴。
凤轻尘敛下复杂万千的心绪，缓缓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