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得转向一脸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夜倾城,三长老嗫嚅嘴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夜倾城的速度……
他们几个人居然捕捉不到一个少年人的身形,甚至连他拗断人脖子的手法都没见识过。
“长老说得过了,像这样的废材蠢猪算不得猛虎,就算留她一条命也翻不了浪。”
夜倾城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纤细苍白,就像女儿家的手。
可偏偏就是这双手,兵不血刃要了一个人的命。
“事情解决了,你们几个老头儿找不到借口再留下我吧。”
夜倾城挑眉,声音冰冷。
几个老头的做法实在令她不爽,太不地道,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对视一眼,眼里写满沧桑、苦涩。
他们真切地认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年轻一代,每每想想都有一种无力。
壮士垂垂已老矣。
他们不输才华,不输热胆,不输雄心,更不输铁血。
唯独输给了时间。
不服不行。
三长老干涩的嗓音,捋着胡子的手就那么停在胸前,都忘记收回来。
“没事了,四少随时可以离开。”
“那就好。”
夜倾城点头,招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香茉离开。
“你还在那里做什么,是想留在这里吃饭么?”
“哦哦,少爷就来。”
香茉赶紧扯过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眼眶,眼睛红肿得就像一只兔子,迈着小碎步跑到夜倾城身边。
看着夜倾城后背染血的锦袍以及那云淡风轻就像感觉不到痛的坚强模样,香茉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就要往下掉。
她家的少爷真可怜。
才醒来就承受鞭刑,照着那瘦弱的身子,少爷怎能承受得住?
“收起你的眼泪。”
夜倾城冷喝。
“再让我看你掉一颗金豆子,我就把你发卖了去。”
她从来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眼泪,眼泪代表着软弱,代表着……死亡。
“是是是,少爷。”
香茉抽噎着开口,用力吸着鼻子,像是要把那已经在眼眶积蓄,随时能汹涌开来的眼泪收回眼眶。
夜倾城转身之际,凝神看着喃喃不可置信的三长老,冷声道。
“老头,其实是你错了,我没错。”
“论心狠手辣,我才是行业的祖宗。”
“你真的以为我心慈手软么,我不过是不想脏了手。”
“有时候留着他一条命让他等待死亡的到来,那种明知道死亡临近,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一步步等死,这更能折磨一个人。”
“从身到心,由里而外,通通给折磨了个遍。”
“死亡有时候并不可怕,反而是种解脱。”
三长老全身汗毛都炸了,捋着美髯的手一个没注意扯下一把花白胡子,痛得他直跳脚。
身上寒气一股接着一股从脚底板蹿起,直达脑髓,让人毛骨悚然。
三长老身上冷汗直冒,不经意间就湿了内衫。
夜倾城描绘的那些太可怕了,直接生不如死,这个时候给他个痛快反而成了奢望。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当真是应了夜倾城的那句话,死亡,有时候恰是种解脱。
一时间,众人无话,大厅内静得就剩下每个人的呼吸。
甚至在这压抑凝滞的环境里,众人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使得大厅如同鬼巢一般寂静。
偶有冷风吹过,激起一地鸡皮疙瘩。
“另外,你们几个老头也别演了,大家都一大把年纪了,不容易。”
夜倾城扔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不顾大长老气得直跳脚,以及火爆如二长老一把掐住耳垂上的细蛇,却反被蛇咬了一口的错愕样。
“谁,谁特么是老头!”
“还有谁演了!”
这是四长老,一个劲得说着,就差找夜倾城理论三分。
却不知道有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有句话,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夜倾城不理会就要炸的几个长老老头,意有所指得扫视一眼安静得过分就像一朵花的花洵。
眉头一挑,这和她女汉子的本相不符。
“散场了,大家都洗洗睡吧,而您说的大办,我觉得没必要。”
“小香儿,我们走。”
夜倾城靠在轮椅上,跟没事人一样,让香茉推着离开。
众人眼睁睁看着夜倾城的轮椅消失在眼前,那一声声轻微的轮椅椅轮倾轧声就像碾在他们心脏上一般。
直到再也听不到,众人相视无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夫人,我等告退。”
坐在末席的客卿长老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平静。
肌肉虬结的光头男子、墨绿劲装的儒雅男子,以及那火焰长裙的带刺玫瑰,他们是三兄妹。
向来进退同步,这会一起起身告退。
他们本就是临场凑数,过来看一般热闹,顺便见识一下那离魂了十二年的少年。
事实证明,那少年要比他们想象中有意思得多。
花洵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客卿长老自便。
他们是夜家家主夜离尘招揽过来的,忠诚方面出不了问题。
而且就算这三人背叛了夜家又如何,不是花洵说大话,夜府绝对有这个能量把这三人留下,让其尸骨无存……
自信,从来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