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骤然凝滞,心口仿佛被一团湿润的棉花堵住,有难以言说的闷塞感。
我应该怎么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纵然我爱他,但我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许还没到这种程度吧!
不过祁抒意为为何这么问?
好奇心驱使我在掌心写上一句:“你呢?”
她见了,掩唇一笑:“嫔妾么?”
我自然朝她点点头。
她的笑意如春风拂过的水面,波纹越散越宽:“嫔妾自然愿意,想必殿下也愿意吧?”
她搭上瑾瑜的手从我身旁经过,回眸一笑道:“夜色已深,嫔妾先回承乾宫了,明天或许还有一场好戏,不养足精神可怎么看?”
她乘着轿撵徜徉而去。我与宛清相偕立在瑞祥宫门口,夜色确实已经很深了,凝重的露水结在草叶上,一滴一滴分外莹亮,颗颗如散落凡尘的星子。弦月如银钩斜挂在天边,昏沉沉的月光蒙在心上,犹如笼上一层薄纱,将景色衬得凄婉迷茫。
“妹妹,让凤辇先回去吧,我想和你走走。”
我自然知道这个“走走”的含义,于是欣然应允,只留宫洛在身侧伺候,其余人等纷纷带着凤撵赶回凤仪宫。
长风婉转穿过深深的宫巷,拂起我们身后瀑布似的黑发,扫在脸上酥酥地痒。我盈盈握住宛清的手掌,写道:“姐姐,安婕妤被蛇咬究竟怎么回事?当时你也在旁边,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宛清摇摇头,耳畔的明月珰乍然晃起优美的弧度:“我还没想明白,你先容我再思索一会儿,今晚的事情实在太过突然。”
我轻轻颔首,默默望着她清透如水的眸子,突然看见一丝惊恐与焦急从中一闪而过:“素素,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绳索形状的东西弯弯曲曲地躺在地上。我的心底“咯噔”一下——那该不会是条蛇吧?
宫洛胆子极大,上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瞧着它,半晌愕然道:“殿下,这是一条三角蛇!”
三角蛇?!
我和宛清不由自主握紧彼此的手,频频向后退。宫洛捡起灌木丛里的树枝挑了挑地上那条蛇,见它一动不动方道:“殿下和小主别怕,它已经死了。”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更深的疑惑却如潮汐一般漫上心头——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更为疑惑的人是宛清,她微偏臻首,试探性地往前慢慢行进,嘀咕道:“魏尚宫,可否将那畜生拾起给本主瞧瞧?”
宫洛脸上丝毫不显畏惧,应声过后一把抓住蛇的七寸命脉,将它凌空拎起。
此时宛清已经站在宫洛面前,她凑近一瞧,哑然失声:“这条蛇……这条蛇就是刚刚咬住安婕妤的蛇!本主记得很清楚……当时它还从本主身边经过……”
“小主您确定是这条蛇吗?刚才周太医说咬住安婕妤的蛇不是毒蛇,”宫洛仔细端详着它,突然“咦”了一声,“它的毒牙被拔掉了?”
阴凉的冷风刮过我的面颊,如刀割一般疼痛。我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慢慢靠近观察,果然它的毒牙已经被人拔掉了,一排整齐的小尖牙上带着猩红的血迹,一外硕大,惊悚的模样迫得人喘不过气。
宛清压了压胸口,道:“果然被拔掉了!看样子今晚的一幕幕必定有人暗中操作,既然都拔去了毒牙,这畜生八成也是谁故意放进万香园的,”她凝眸细思,低吟道,“会是谁呢?”
寒蕊在她身后进言:“小主,您不妨先从万香园附近的宫殿想起,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奴婢想她们行事应该颇为方便。”
“万香园附近的宫殿……?”
宫洛顺势接下话茬:“万香园附近有贵妃娘娘的翊坤宫,昭婕妤的祉麟宫,还有尤婕妤的重华宫。”
郑棠、万梦薇和尤倩倩?
我在心底暗自思量,难道是她们其中的谁放了蛇进万香园?郑棠这个时候尚在月中,虽然有动机,但怎会有精力谋害妃嫔?万梦薇就更不可能了,今晚在太后面前都如履薄冰,何况她一向懂得明哲保身,一定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那会是尤倩倩?她与冯雨嘉倒是因为身孕的事情有过龃龉,不过今晚她自己也在场,难道就不怕伤了自己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