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几人也都回了各自的院子。顾伯铭离去时深深看了一眼顾安蓉的脸,欲言又止。陈姨娘不放心,本想再多留一会儿,顾安蓉难得地安慰道:“姨娘,我都懂。”
然后向碧心使了个眼色,将陈姨娘送了出去。
陈姨娘虽有些疑惑女儿对自己的称谓变了,但未作多想,权当是女儿长了记性,倒也欣慰。只不过今日之事,怕不会就此算了,她还需多做打算。
顾清浅还未到自己的院子,碧灵便远远地迎了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说话间还不忘对着顾清浅动手动脚,直到身前身后绕着走完了一圈,才算安了心。
“小姐,大小姐和四小姐那生拉硬拽的模样,着实把奴婢吓到了。自从早上您走了,我这心七上八下,就未消停过。”碧灵长吁了一口气,继续道:“您回来了,奴婢的心可算可以着地了。”
顾清浅微微笑道:“我这出门一趟,倒累得你了。”
“再累也没有小姐累。”碧灵讨好地笑道,着实是拍了个大大的马屁。她素来机灵,瞧着自家小姐神色比之平常温柔不少,料想今日定是将那两位嚣张的小姐好生教训了一番。这般想来,整个人也变得美滋滋的。
顾清浅见她这副模样,心情也轻松愉快了许多。只是不免有些可惜,上一世怎能没将碧灵提到身边,或许日子过得会开心些。转念一想,却也庆幸,碧灵远离她至少能得个善终。
然而,不过是顾清浅全然忘了。碧灵当年甚至做了她的陪嫁丫鬟,却因着不得她的喜欢,未曾进过屋子,甚至最后一个印象都没留下。
后来,顾清浅被南嬴天软禁,碧灵偷偷送过不少饭食,虽难以下咽,却保住了她的命。顾清浅死后,更是碧灵敛的尸首,否则必会曝晒日下,无人理会。这一切,不过是顾清浅不知罢了。
人与人的缘分似乎就是上天注定,任你如何躲都躲不过。
顾清浅着实是乏了,洗漱过后便上了床歇息。
今日,她被碧巧从园子一路背到西厢房,塌上已是躺了个小厮打扮的男子。碧巧急着回去禀报,将顾清浅扔到床上,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待全然没了动静,顾清浅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吵醒睡在床榻另一侧的男子。那人委实喝了不少酒,一身臭气熏得顾清浅脑袋直发晕,差点又栽了回去。
看着顾安蓉和顾安朵为她准备的这份大礼,顾清浅觉得若不礼尚往来,岂不是显得她太小家子气。既然顾安蓉的脸伤得那般严重,便去请小舅舅给她好好医治一番,必让她芳名远播,惹得众公子少年惦念。
顾清浅微微一笑,她们竟然如此急迫的要来受虐,那就先赏一道小菜,日后再一道一道慢慢地来。
顾安朵委实吃了哑巴亏。
她自然认出了小厮怀中的肚兜,若不是众人在场,她非要上去抹杀了那胆大的奴才!这人着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睁着眼说是与她私定了终身!还要迎娶她进门!更可恶的是,爹爹居然如此轻易放过此人。
顾安朵气得七窍生烟,心中又甚是害怕。读书人素来最是讲究女子三从四德,礼义廉耻,若爹爹知道那肚兜是她所有,会不会直接将她嫁与小厮?顾安朵现下只是想想,便觉得万分可怕。
刚回到院子,便命人将衣物打理了一番。
“小姐,您的蝴蝶绣粉色肚兜没了!”碧香直接跪在地上,埋着头,甚是惶恐道:“是奴婢看管不严,定会尽快将其寻回,望小姐饶过奴婢这回。”
她身为四小姐屋内的一等丫鬟,小姐的贴身衣物丢失,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顾安朵有事情尚未解决,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更毫无心情惩罚这些个愚蠢的奴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可还记得,我最近一次穿它是何时?”
“奴婢也有好些时日不曾见过......最近一次……”碧香好生回忆了一番,“好似是上次小姐落了水,奴婢为您换衣物时,便......便未见到。”碧香赶紧将头贴在地面上。
她可是深知自家小姐在外面天真无邪,实则脾气暴躁。院子里的奴婢一个不好便非打即骂,现下只等着东西当头落下。
许久未见动静,碧香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皮,见自家小姐依旧安稳地坐着,一副和颜悦色的形容,竟不禁疑惑了。
“碧香,你伺候本小姐多久了?”顾安朵明知故问道。这似乎是主子与奴婢套近乎的习惯开场白,往往这么说的时候,是为了勾起奴才们心中与主子的情分,然后才能让其甘心去做一些卖命的勾当。
“小姐自幼便是奴婢伺候着,如今已有八年整。”碧香认真回答道,完全不知这其中的套路。
顾安朵面上愈发的和气,“本小姐待你如何?”
“小姐,对奴婢甚好。”碧香虽不大伶俐,但也并非榆木脑袋,自是捡好听的话说。
“本小姐平日虽脾气差了些,但自认为不曾亏待于你。”顾安朵说得煞有其事,然后慢悠悠地从头上摘下一支簪子,“如今本小姐尚有一事,你可愿替本小姐尽心尽力地完成?”
碧香瞧着自家小姐手中的金簪眼睛顿时一亮,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其夺过来。“小姐吩咐的事情,自是奴婢的本分。”
顾安朵见碧香一脸的贪财样儿,满意地颔首道:“本小姐就是喜欢你这忠心的模样。”说着便将手中的簪子递了出去。
碧香欣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