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灵回到院子,屁股都没挨着坐会儿就颇为好信儿地开始打听,倒也弄清了个大概。
“小姐,今日府上忙碌布置,听说是因着早上皇上下圣旨赏赐相府的少爷。”碧灵不可置信,小少爷才几岁啊!
“可知是因为何事?”顾清浅略微抬了抬眼皮,继续看着手里的医书。
碧灵见顾清浅不甚在意,控诉道:“小姐,那些婢子仆从见了奴婢,不知为何都忙躲了开,那神情似吞吃了苍蝇,着实讨厌。这还是奴婢在墙角偷听得来!”
“倒也正常。”顾清浅瞥了眼碧灵,“昨日,你可有同别人说起是相府的仆从?”
“小姐特特嘱咐奴婢不要泄露了身份,奴婢怎敢......”碧灵自认口风颇严,仔细回忆了一番昨日的行程,倒真记起了一件事,“只是退轿子时,伙计与奴婢搭话,随意问了句。奴婢当时太过得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如此想来,碧灵恍然大悟道:“小姐,莫不是......”
顾清浅放下书,看着碧灵,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莫不是因着奴婢暴露了身份,昨日的事情便成了丞相府的功劳,皇上封赏的也成了丞相府的少爷。”
顾清浅满意地点点头,这丫头脑袋还不算太差,虽这次稍出了差池,以后慢慢调教倒也能担些用。
“小姐,都怪奴婢,平白让他人捡了便宜。”碧灵一张小脸都自责得团在了一起。
“那也是相府占了便宜。”顾清浅倒是想知道在这丫头心里自己与相府的主次如何。
“小姐,你怎么这般傻,这本该是你的功劳,承了恩将来嫁人也能有个依仗,如今白白便宜了旁人。虽说是相府,现下却是陈姨娘管家。”碧灵以为顾清浅对这个家还心存幻想,不禁劝解道:
“小姐,奴婢可是清楚知道您在府里的处境。奴婢的心自然是向着小姐的,不怕小姐生气,奴婢瞧着陈姨娘表面上友善,却放任府里的下人小看小姐,平日那些奴才恭恭敬敬,背地里倒把她当了女主人,分明是两面三刀,奴婢甚为不齿。”
“看不出来,你倒有觉悟。”顾清浅自是知道这些弯弯绕,也怪她给了他们错觉,以为陈姨娘相府女主人的位置坐定了,是以顾安蓉那么嚣张,也是时候让他们清醒清醒。
有时候,人就是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姐,陈姨娘来了。”碧月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这几日,碧灵跟着自家小姐去了将军府,可是把她眼气坏了。
顾清浅点了点头,倒没想到人来的如此快,陈姨娘的消息真真灵通!
“清浅,你不会怪姨娘才来看你吧?”陈姨娘进了屋,脸上始终挂着慈爱的笑容,愣生生将一屋子的阳光比了下去。
“清浅将将回了府,姨娘就来探望,受宠若惊全然来不及怎会怨怪呢?”顾清浅也还了个大大的笑容,许是笑得太开,看得陈姨娘一愣。
陈姨娘心道了然,顾清浅果真与原来不同,看来蓉儿事做过头,恐怕要误了大事。但陈姨娘可是修炼成精,知道循序渐进,事情还需一件一件地说,过程还需一步一步地来。
便马上变作一脸关心道:“清浅,此次在将军府病养的如何,可有痊愈?”
“多谢姨娘关心,清浅尚且安好。”与之比较,顾清浅的态度倒显得冷淡得多。
“都是姨娘治家不力,才让小人有机可乘,平白让你糟了罪。”陈姨娘自责不已,连连用帕子擦拭眼角,似是心疼得掉了泪。
“姨娘有负姐姐的嘱托,甚至没有教导好蓉儿,才让她犯了大错。姨娘替蓉儿给你道歉,希望能看在姨娘的份上,原谅于她。”说着便要盈盈跪下,还不忘斜了身旁的婢子一眼,不让搀扶。
顾清浅瞧这架势,是要让她去扶,便装作完全看不懂的样子。似是要去搀扶,虚虚弱弱地从椅子起了身,还没站直身子,又柔柔地倒了下去。
再抬头,陈姨娘膝盖已着了地。
“姨娘,瞧我这身子还甚是虚弱,你我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顾清浅摆了摆手,让陈姨娘赶紧起身。
这姨娘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也不过是个妾,就是半个下人。活的不如意,下人也是不如。因着那一层血缘,陈姨娘又惯会伪善,与顾清浅关系亲昵,便免了她这些俗礼。今日不提,众人倒是忘了尊卑。
碧灵在一旁偷乐,小姐真真是高!
陈姨娘心里的火气突突地往上冒,差一点就把脑中那丝理智燃烧殆尽。暗自咬了咬牙,将心火生生吞了下去,也未起身,“如此,清浅可能原谅了小姨,原谅了安蓉。”
陈姨娘自然不会接顾清浅的话头,却顺势将话题扯了回去,目的甚是明确。
“姨娘真真是个好娘亲,倒让清浅有些嫉妒庶姐了。”顾清浅丝毫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在小姨心里,清浅和蓉儿的分量是同样重的。蓉儿向来不如你乖巧懂事,都因小姨教导无方。”陈姨娘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似顾安蓉只是年少不懂事才会诸多犯错。又声声地小姨称着,顾清浅若是追究,反倒成了刁难长辈、庶姐。
顾清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碧灵上前堪堪将陈姨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姨娘这般,反倒成了我的不是。”顾清浅娇娇一笑,似是嗔怪,似是撒娇。
陈姨娘似是未听懂话中隐含的意思,亲热地拉过顾清浅纤细莹润的手,“几日不见,看这身子着实清减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