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铭闻言,陡然转醒,他急忙起身,喊道:“快传郎中!”
顾清浅看到父亲本是清明的双眸中布满了猩红血丝,猜想顾伯铭这几天应该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担心,抬手扯了扯顾伯铭的衣袖,“父亲,不必了,女儿并无大碍。”声音虽然有些虚弱,语气却十分坚定。
顾伯铭垂眼看向自家女儿,略微迟疑后,便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软椅上。
“若有什么不舒服,千万不要强撑着。”顾伯铭难得出言关心道,语气带着不熟练的艰涩生硬。
“嗯。”顾清浅乖顺地应下。
“那日......”顾伯铭再三斟酌了语言,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顾清浅垂眸,挡住了眼中的神色。她要告诉父亲实情吗?但又想到惊蛰的身份,终归是来历不明,说不定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而之前的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又敢在内城中动手,定是来头不小,他们当天也损失惨重,定会存着心思报复。她若是直言,也会将惊蛰暴露于众,岂不是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有负他的救命之恩?
思来想去,顾清浅避重就轻道:“那日女儿遭到歹人袭击,命在旦夕,亏得幸运遇到位好心的公子相救,而后将女儿送到了善化寺......”
“那公子是何来历?”顾伯铭追问道。
顾清浅神色间掠过一丝不自然,含糊道:“当时情况紧急,女儿也未过问太多......瞧着也就与寻常的公子一般,并未有何不同的地方。”
顾伯铭见顾清浅言语中支支吾吾,回答得不清不楚,心中顿时不悦:真是女大不中留!竟然对亲爹也不说实话!
他直接从袖中拿出连赢天交与他的同心锁,质问道:“这东西可是你亲自给那位公子的?”
顾清浅面色一愣,视线紧盯着那同心锁,手却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脖颈。她双眼中尽是诧异:这不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同心锁吗?为何在父亲手中?
她仔细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自被惊蛰救起,他们为了避开黑衣人的追杀行至林间,躲进了山腰处的山洞,借着烤火的间隙,她服用了玉清丹......
而后......而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全都不记得了?
惊蛰!他一定知道后来的事情!
“父亲是如何找到女儿的?”顾清浅急忙问道。
“自然是救你的那位公子,到府上告诉于我的。”顾伯铭想着女儿失了清白,极有可能怕他得知,而与人私奔,眉眼间便引上一层怒气,反问道:“怎的?你还不想回来?”
顾清浅皱了皱眉,心头尽是疑惑。若是惊蛰,怎可能亲自将她的消息告知父亲?
“那位公子人呢?”
顾伯铭听此,认为顾清浅实在是不知羞耻,斥道:“人呢?将你送回了相府,自然是离开了,难道还要留在府中长住不成!”
顾清浅见顾伯铭态度这般蛮横,只觉得甚是莫名其妙,心头的疑惑也是越来越重。
“父亲所说的那位公子究竟是何人?”
顾伯铭轻哼:“还能有谁?不就是连公子吗!”
“可是连赢天!”顾清浅双眸陡地睁大,见顾伯铭默认的态度,不可置信道:“他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顾伯铭神色一怔,也甚是不解:女儿听到连公子怎会是这样的反应?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
但随即转念一想,他冷声道:“你还在为父面前掩饰什么?你臂上的守宫砂都没有了!甚至都将自幼佩戴的同心锁都交与连公子,当定情作信物,莫非当为父是傻子不成?”话语至此,眼中的愤怒勃然而出。
顾清浅万分惊讶,被震惊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她急忙掀开被子,看向自己的手臂,玉白莹润,不带丝毫瑕疵......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顾清浅用力搓了搓手臂,直至皮肤出现了成片的於红,也未见守宫砂的踪影。她整个人仿佛瞬间坠入了泥沼,沾染了一身的淤泥,却无法脱身,只能越陷越深,直至自己无法呼吸,绝望而又无助......
她才重生多久?莫非一切又要重蹈前世覆辙?她又要与连赢天那混蛋纠缠在一起?不!她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清浅收在被中的手不由地攥了攥,连赢天为什么会钻这个空子?
难道那群阻截她的黑衣人是南嬴天派来的?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顾清浅皱了皱眉,随即否认了这种可能,如今的连赢天不过是一介穷酸书生,哪里会有这么庞大的势力?惊蛰更不可能是他的下属......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顾清浅再三思虑,终是决定去寻找惊蛰好生问一问。至于连赢天......今生若是还敢动她的身子,毁她清白,必将他碎尸万段!思及此,顾清浅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顾伯铭见顾清浅不再言语,对此事既不应允,也不否认,他终是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自责道:“原来为父只想护着你不受外面的风雨,平安无虑地成长。但平日对你的关心却是寥寥,都是为父的疏忽。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主意。既然连公子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又将同心锁交与了他,都是上天注定。为父也不是不开明之人,那连公子的确有真才实学,为父很是欣赏。”
他敛眉继续道:“而我顾某也未到需要靠与旁人联姻,牺牲女儿来保全相府的地位,你若是真心喜欢连公子,为父答应便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