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来猛地睁开眼,神思一阵恍惚。
她看看两边,阿图和红毛都在修炼,灵笔也在睡大觉,周围静悄悄的。
距离她与化形海shòu_jiāo谈那时已经好几天了,陶昕来常常觉得心神不宁,脑子里都是那些画面在闪动。而且它们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趋近,她有一次甚至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睡得不安稳的婴孩,她都能感觉得到那拂过她脸颊的轻柔呼吸。
陶昕来走出阿图建造的小冰宫——确切说,应该叫做小冰屋,因为阿图没有分设宫殿的概念,它觉得一个屋子够用了,本来就要待一起的。
外面都是海水,还有水草、游鱼、贝类等等生物,它们静静生长在海底,在漫长而静谧的岁月里消磨着时光,有的已经有了微淡灵气,甚至有的已经具备模糊的灵智了。
陶昕来漫步在海底,虽然是在水中,但是海水却自动回避着她的所在,哪怕看起来它们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她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就算她想要静下心来修行,也无法完全排解这种情绪,时不时就会走神,然后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又要重新开始排除杂念,静心定神。必须说,这样很影响她的修炼进度和效果。
“你在烦恼什么?”四叔看不下去了。
陶昕来边走边看旁边的蚌壳吐珠,道:“也不是烦恼……”她顿了顿,有些纠结。“四叔,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就是你开始修道之前的事情。”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心情仍然沉闷。
四叔道:“不记得了。我很早就开始修行,记得的都是修行之后的事情。即便是这样,时间太久远的事情也是记不得的。”他摸摸下巴,“再说了,很多事情是没有必要记得的。人看不破,便是徒增烦恼,修道修心。这对道心坚定也无益。”
陶昕来沉默了片刻,“四叔,什么叫道心坚定,道心坚定就一定要忘记尘俗吗?仙人们难道都是七情六欲全抛。凡尘过往全忘的吗?这样的人还有情感吗?有知觉吗?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又怎么可以感悟天道呢?如果是这样,天道到底是什么呢?”
四叔挑挑眉,道:“你能有这样的困惑,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元婴期之前修行是少有心魔之说的。元婴期开始,无论是平日修行还是修为晋级,都有可能受到心魔所扰,严重者甚至走火入魔,神魂损伤。加上开蒙修仙资源所限,所以对于你们来说,元婴期是最难度过的时期。在这个时期的修士情感波动甚至比金丹期要大,他们在此时形成自我的修道观,而这种观念在今后很难改变。”
陶昕来皱眉,“四叔的意思是。我现在的困惑是源自元婴这个时期?”
四叔摇摇头,“也不全然是。心中无事,便是情绪波动再大,也如无根之浮萍,随水流动,随风而散。若心中有事,便如雨打清池,水波荡漾,久久不歇。你必是心存遗念,才会丢不开。放不下,心神不宁,难免要影响修行。”
“那么四叔,我方才所问。你能答吗?”陶昕来想的自然不全是瑶承的事情,但瑶承之事绝对是一根绝好的引线。
四叔沉默片刻,道:“我不能答。你问的问题,人各有法,是需要自己感悟的。”
陶昕来细细想着四叔的话,心中还是堵。
四叔道:“若想不开。便天涯海角各处走走,见得多了,心胸自然开阔了。”
陶昕来无奈道:“四叔,要是能四处行走,我早就走了。现在是我杀了白子莲,牵扯到那什么迈米牙,魔族指不定就要四处寻我。我怎么敢还到处走动?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就算我不要命,还有阿图呢。”
四叔摸摸鼻子,心道也是这么个道理。那他就勉为其难开解一下后辈吧。
“你想到这些,是不是因为那海兽给你看的有关你母亲的影像?”
陶昕来点头。这种事情,总不会一点感触都没有的。
“那些不过是影像,换句话说,都是过去了的事情。有什么影响呢?”
“四叔,我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我在那个世界的记忆是完整的,我有妈妈,我和她共同生活了很多年。现在来告诉我,我的母亲另有其人,那些都是假的,而对于这个母亲,我都……”陶昕来不知道怎么表达。
四叔想了想,“你还记得你的妈妈吗?那个世界的。”
陶昕来点头。但是突然之间,她有一瞬的恐慌。因为她发现有些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
“你在害怕?”四叔感应到陶昕来的心情。“害怕什么?”
陶昕来心跳快了两拍,“我怕我忘记。”她觉得这就像是无形的否定,否定了她之前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她甚至有种古怪的想法,如果这个世界的她才是真实的,那她还是她吗?她到底是看了一本代替了“陶昕来”,还是书中的“陶昕来”在代替她生活?
四叔不解,“记得如何,忘记又如何?”
陶昕来一愣,答不出来。
四叔自己想了想,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土生土长的四叔是没有陶昕来这种半路出家人的纠结和困扰的。不过,他的生活经历摆在那里,即便不是很明白,可他可以举例子。
“记忆这个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并没有什么。无论是你那个世界的妈妈也好,这个世界的母亲也罢,其实你对她们有什么样的感官和你的修行并没有什么关联。很多修仙家族的孩子为了将来的修行能顺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