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过多少门,陶昕来心中隐隐有了点感觉,或者叫做念头,或者叫做顿悟。她还没有想好怎么用言语表达,她有些茫然地回头望去,望那已经没有退路的过去——虽然她走过那么多道门过来,一直走到现在,走到这里,但是在她的身后却丝毫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任何事物存在。
过去的终是过去的,过去的总会在时间的洪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以为你记得很清楚,但其实那些已经不在那里了,它们在时间过去的那一刹那就变成了过去,不会一直留在那里等你的。
这个时候,她听到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那不似人声。
“孩子,你的困扰是什么?”
陶昕来听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力量。”
修仙之人想要至高无上的自由,想要永不止歇的生命,但这些都是最终极的目标,这所有目标的前提都是力量。
有了力量,就能生存;有了力量,就能拥有进一步的空间;有了力量,才能够向那些曾经奢望的更高远的天地探索,才有可能得到自由和长生。
“还有呢?”
还有……
“情义。”
有情易生心魔,无情难成大道。陶昕来一直觉得这就是个奇怪的矛盾的命题。修仙界多的是冷心冷情之辈,他们多把自己放在超然地位之上,认为小情小爱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会影响自己的修行,影响自己的道心。但也有情有义之人之辈,一生活得爱恨分明,绚烂多姿,他们有自己的双修道侣,有的无缘大道,有的修成正果,你不能说他有情就影响了修行和道心。因为他的成就很可能比那些绝情断爱的人还要高许多。
陶昕来想到了白子莲和闻人熙,想到了自己的师父,想到了大师兄韩北望,想到了两位师兄大小苏。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问道:“如果在这两样之中选择,你会选择哪一样?”
陶昕来想了想,一时没有回答。
那声音也不催她,只是她四周的光景开始变幻起来。远的,近的;清晰的。模糊的……很快,她的眼前出现了两条路。两条很寻常的路,不寻常的是路所代表的意义。
左边那条路上,是陶昕来的师父韩凤仪微笑着缓缓而来;而在右边那条路上,一眼望去是云雾之中的群山,群山看不到尽头,但是偶尔可以看到御剑飞行的仙人从群山前过去,姿态十分潇洒悠闲。
陶昕来知道,左边那条代表着情义,右边那条代表着大道。
韩凤仪对她缓缓伸出手。表情愉悦。陶昕来却转过目光去看那条代表着天道的路。如果师父好好的,必会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必不会一直跟着师父。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就想走近那条右边的路。
可是,当她将要踏上那条路的时候,那条空荡荡的路上顿时腥风四起,血迹斑斑,不知是何种妖兽从地底冒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陶昕来。似乎想要将她吞吃入腹。而在那妖兽身后,更有各种凶猛的怪物咆哮尖叫着奔腾过来。
陶昕来初时吓了一跳,再见它扑来,反倒冷笑。下意识地以灵聚力,制造熊熊烈火“哗啦”一下扬手全送给对面来的妖兽,让那些妖兽在烈火中燃烧成灰烬。
修道路上自是有这样或那样的凶险,或者来自同类,或者来自其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凶险。你若能渡过,那些便是不值一提的过往;而如果过不去,之前所有努力都可能化为虚无,功亏一篑。
陶昕来抬脚,准备往上走。这时候,她又听见韩凤仪的惊叫。
她心中一惊,回头看过去,那条路上又出现一个人,是大师兄韩北望。韩北望血肉模糊浑身狼狈,他捂着腹部半躺在地上,神情痛苦难忍,口中大口喘着气,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而韩凤仪正奔向韩北望,可是在奔过去的途中,不知受到了什么攻击,肩膀上迅速血红一片。她受伤的肩膀往下倾斜,身子踉跄了几下,紧接着腰间又受了伤,身形再次偏斜,人跟着就跪倒在了地上。
陶昕来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哪里管这边这条道上是什么情况,她赶紧就往韩凤仪和韩北望那边走去。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的大道呢,你的力量呢,都不要了吗?”
陶昕来脚下并没有停顿,虽然她知道如果选择了韩凤仪和韩北望所在的那条路,很可能就错过这边这次登上大道的机会,但是如果韩凤仪和韩北望命在旦夕,这根本就不是选择的问题,也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的问题——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赴死,而她袖手旁边,什么也不做?
“我要,但是,这些都可以追求,人若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陶昕来分得很清楚,有些是错过之后还可以再得的,有些则是错过就只能成为遗憾,甚至成为心魔的。
“你重视的那些人,终有一天会成为你的过去,成为时光中的微小尘埃,即便你现在挂念着他们,可是他们却不可能逃避自己的命运。如此一来,何必去管他们呢?现在你只能选一条路,如果你选择了那一条,这一条路便再不可能对你开放了。”
陶昕来在那条路前停顿了两秒钟,道:“或许有千种万种理由可以让我停下脚步,但是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看到他们如此境地。因为这个,之前所有理由都不成立。”
说完之后,陶昕来毫不犹豫地踏上那条路,可当她的双脚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