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昌二十一年,夏。
萧明庭已经走了六七日,算时间,应该是已经到了江南,许是行军路途艰难,至今只往家里寄过一封信,冯氏天天口头心头念着,每每吃饭时都要说好几次。
萧明轲的妻子郭氏哄着自己的女儿多吃几口饭,小姑娘哭闹惹得冯氏更加心烦:“说过很多次了,小孩子莫要惯着!你看老二家的静容丫头,不是自己吃的挺好吗?”
郭氏赔笑:“静怡这两天病了,胃口不好。”
“大夫开的什么药?吃了几剂了?可管用?”冯氏一听孩子病了,也有些急切,忙伸手抱孩子:“来来来,祖母抱!”
几个妾室看到,过去服侍,一时人多打翻了碗筷。被冯氏迁怒训了几句:“笨手笨脚的,这点子活都做不好!”
明轲妻子郭氏和明喆妻子秦氏对视一眼,摇头无奈笑了,自打萧明庭离开,冯氏担忧儿子,情绪不稳定,脾气也时好时坏。
阿续过去悄悄收拾了摔碎的碗筷,冯氏摆摆手道:“你们几个都先下去吧,别在我跟前晃荡!”
几个妾室低头称是,退了出去,阿续跟在她们后边,走出房门站在廊下。院内百花争艳,明晃晃的大太阳直照下来,庭院寂寂无声。
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吗?嫁给萧明庭为妾,站在廊下听规矩,饭不同桌,睡不同寝。阿续无奈一笑,仿佛自嘲:可她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不嫁给萧明庭,就有人愿意让她为正妻吗?
正胡思乱想时,萧明轲的侍妾李姨娘走过来,冲她宽慰一笑:“你别怕,平日里太太奶奶们都很和善,只要咱们守规矩,一切都好说。”
阿续点点头:“多谢提点。”她抬头看向廊下叽叽啾啾的鹦鹉八哥,不由想着此时萧明庭又在何处?
千里之外,萧明庭刚刚赶到饶州,军队驻扎在饶州城外,饶州太守许敬亲自相迎。
许敬知道定远将军萧明庭是奉旨前来平定楚王,这下找到了靠山,赶快诉苦道:“还好将军来了!快救救我吧!前几日楚王派人来劝我投靠,说是不投靠就要强攻,我让城中守卫守着城门,这几日拖着他,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还好将军来了!”
“这几日楚王可派兵来过?”
“来过!来过!三天两头的来,在城门下骂阵,哎呦喂……”许敬无奈,痛苦道:“我也是为了保护城中百姓啊,才故意拖延时间,谁料他抓了我妻儿做人质,还扬言道,三日之内我再不投降,就伤我妻儿!将军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楚王!还真是无耻!”萧明庭啐了一口,骂道。
“别怕,你且把情况仔细说来,总会有应对的办法!”蒋轶比较灵活,并不慌张,显得格外沉稳。
一行人到了饶州知府,许敬和他手下的人向萧明庭等人详细讲述了现在的状况。楚王高昊占据江南十三个州,正准备拿下饶州,信州,抚州,先是劝降,再以武力强攻。先前池州、宣州、太平州三州就是这样被拿下的。
不过拿太守家人做人质,并以此要挟的,暂时只有饶州一州。楚王兵力雄厚,造反蓄谋已久来势汹汹,猝不及防,一时间各州太守根本无力对抗。
萧明庭沉思一会,问道:“我听闻,楚王信任妻弟?”
“这话不假!”许敬补充道:“楚王妃杨氏,也是金陵人士,她哥哥杨道载在江州为官,她弟弟杨道恒就是楚王最信任的谋士。”他仿佛又想起什么,道:“还有一人,叫斐安,听闻多次科考未中,投奔楚王,也颇得楚王的信任。”
“那杨道恒和斐安两人关系如何?”蒋轶追问一句。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据说二人一文一武,是楚王的左膀右臂。”许敬道:“若非他二人,楚王也不会有今天。”
蒋轶点头:“确实是。”
“那杨道载为人如何?”萧明庭突然开口问道。
“往日都不曾留意过此人,也是楚王叛乱后,才得知此人名字。”许敬答。
“此人现在还在江州么?”萧明庭追问。
“还在,并未与楚王汇合。”
“一个得势的王爷,一个功劳巨大的弟弟,一个受宠的妹妹,这么大的馅饼,还不能让他丢下事务赶去投奔,看来这个杨道载,也不一般呀!”蒋轶感叹:“倒是可以会会他!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
萧明庭摆摆手:“不急不急,先把我们到了饶州的消息放出去,单给他听,看他会不会来!他不去找楚王,可他又脱不开这个局,他想找的自然就是我们了,且看他主不主动!”
“也好!”蒋轶认同,吩咐手下的人:“去打听打听杨道恒和斐安的关系,越详细越好!”
是夜。
阿续收到了萧明庭的来信,薄薄一封家书,给了阿续莫大的安慰,她几下拆开。
“阿续,家中可安好?
再三日可至饶州,途中突遇大雨,吾正处乡野一破庙间写此信,蒋轶曰此为月老庙,为求姻缘。军中有士兵对其主位跪拜,吾亦想拜也,恐被他人耻笑,只好作罢。。
望汝照顾好母亲,自珍重。
安好,勿念。
萧明庭”
他这封信写的很有意思,阿续仿佛看见了他在破庙里一边写信一边看士兵拜月老的样子,不由莞尔。昏黄的灯光下,阿续微微一笑提笔写道:“
定远将军
家中安好,太太甚思念汝,每食必言:吾三儿最喜此吃食。
行军多危险,请君多保重。若有空,请常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