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你只要好好工作。能够得到的,绝对要比失去的更多。”潘铎瑞恩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有你的任务,担心其他人的命运,对于你来说,毫无意义,还是多在如何获取更多的灵魂这件事上,多动动脑子吧。”
“这样也不错吧……那么,就试试看那个倒霉的家伙是不是会上钩了。”
神智刹那之间越过空间的藩篱。爱德华眯起眼睛,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
低语之后,他抬起目光,转头四望。
此刻,心灵术士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弥漫的死亡之地。
这里曾经是一片村庄……或者说。如今仍旧还是,有那些低矮的茅屋,木板搭起来的残破房子,简陋的马圈和兽栏,以及一大圈两层原木和夯土构造的十尺高墙围出了整个村落的轮廓,与帝国境内,任何一处稍微偏远地区的村落都没有什么两样。
只不过。这里比起人们印象之中的村庄,少了一些东西,又多了一些东西。
少了的,是生命,而多出来的……
是尸体。
各种各样的尸体。
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男孩儿的,女孩儿的……猪的驴子的牛的羊的狗的猫的甚至是老鼠的。他们僵卧,扑倒。蜷缩,用各种各样能够想象或者不能想象的姿势遍布在这座村子的中心……街道上,房舍边,每一扇的门扉内外……初冬午后的阳光从天空之中挥洒下来,将一层微黄的光泽但却无法给予人一丝一毫的温暖感觉,反而带着朦朦胧胧,冰面一般的寒意。
每一具尸体上,没有丝毫的伤痕。唯有扭曲的面容记录下他们临死之前所感受到的恐惧,大睁着的双眼已经灰白而浑浊,可似乎还是能够从中看到一幕幕令人恐惧的事实。
无数闪烁着的魔符从天而降,笼罩住他们能够想到的每一线逃走的空隙。然后。在光芒之中人类一个个的栽倒,灵魂慢慢离开身体——生拉硬抓,在无声而宏大的哭叫声里,被慢慢摄取……最终,弥漫着的死亡驱赶走了所有的生灵,甚至那些对腐肉爱若珍宝的野狼与乌鸦,也从始至终地不曾光顾这片危险的地狱。
“还需要十万灵魂?看来,那个家伙背后的存在想要干的似乎是一票大买卖呢。”
结束了那个对于时间景象的回溯,心灵术士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然后随着这声音,他将目光转向身侧空无一人的方向。
随着无形而荡涤开的涟漪,女子的身影,静悄悄的出现在他的视线尽头。
没有展开那六对金色的羽翼,甚至没有显露出那闪烁着鎏金光泽的铠甲,而仅仅用一件素色的斗篷来遮蔽住自己。她的样子,看起来与一个人类相差无几。只是,任何的人类,或者都没有她那样的气势,她就那样安静的站着,与一个普通的女子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但却显得如此的完美,甚至那宁定气势中隐隐透出的傲慢也恰如其分,不会令人感觉厌恶……而只会让人觉得,如此女子,就应该如此冷傲。
“不为他们的逝去而哀悼吗?”爱德华的目光是无忌惮的扫过那白色的罩袍,兵不放过任何的一个细节,然后轻轻地笑了。
那个笑容是他最为习惯的表情,嘴角轻柔的扬起,但纤薄的嘴唇就因此而扭曲了,
炽天神侍微微张开唇瓣。
有一股微风吹起。
空气轻颤着,似乎把周遭的光线完全扭曲,继而,那微风就已经化作了了向外席卷的暴风!然后,金色的火焰从每一件,实质上存在的物件之上腾起,将所有的一切,都包裹在那一片金红的光影里!
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刹被那金色的火焰吞噬,唯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静立在那光芒的中心,那黑暗的外表上层层无形的波纹你荡漾着,让那种深幽的颜色,仿佛在火焰之上撕扯出了一个通往其他的世界的缺口。
金红的光芒闪耀了一瞬,随即消去。但周遭的一切都已经变化了……尸体,房舍,村寨,都已经消失,唯有一片苍灰色的余烬随风飞散,只留下那一金一黑的两个人影,静静地面对而立。
“是恶魔的手笔。”爱德华的目光。在炽天神侍平静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说道——理所当然的,这个类似解释的言辞没有得到回复,不过爱德华也不介意,他的心情似乎有些愉快,并没有对于面前那位女子做出什么挑衅,而是自顾自问下去:“恶魔已经几万年没有大举干涉过主物质位面了,这一次又是想要得什么?”
“原因就是你。”这一次。提问终于得到了回答,虽然那回答里,带着不耐烦的味道。
“我?哦。你是想说,是因为潘铎瑞恩的邪符割断了诸神对于这个位面的监视,所以才会有这种事的兴起和发生吗?”人类轻笑道:“还真是擅长替牠们推脱。不过,即使如何推脱,你也应该多少对此付出一点责任吧?或者。说是代替神来帮助世人更好一些?”
“你想干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追查这魔法最终将灵魂掠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呢?”
“杀了他,好不好?”爱德华微微一笑,看着那金色瞳孔里闪过的细微惊讶:“怎么了,不希望我这么做?还是……举得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还没有特别到需要另眼相看的程度。”
对于这个回答,爱德华哈哈一笑,迈动脚步。
脚步落下。荒野已经悄然化作了一座繁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