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见了手中的襁褓。
包裹的布有些凌乱,但并没有看见任何血痕,或者缺口,婴儿小小的面孔露出上面的包裹,小小的脸蛋被周遭的火光映照得红彤彤的,甜睡正酣。
但那个女仆,或者密探,杀手……不管是什么。她同样近在咫尺,手中还握着那柄短剑,
不是因为她忽然良心发现,不忍再伤害她和她的孩子,只是因为,那柄剑被被截住那个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就那样轻描淡写的夹住剑锋,任凭她如何加力,剑刃也熔铸般纹丝不动。
密探的反应很快,一次尝试之后便立刻松手急退出了十余呎之外。
城镇的卫兵已经在外围组成了一道松散的圈子。持着长弓和弩箭的战士爬上了城墙和周围的房顶,天空中也已经出现了法师们的身影,不过密探对此并不担心。周遭的几人已经足够对于那个人手里的孩子造成威胁,箭矢之类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发动进攻。
但问题是面前的那个人。
不高的身体撑起了一件长袍,厚重的亚麻布有些陈旧,垂到小腿的下摆溅满泥浆,露出一双半旧的鹿皮靴子——一件很普通的旅行斗篷,没有魔法的波动,而他身周的魔网平稳而单薄,显然也不是个强大的施法者,可是他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的?
他就站在自己的视野中间。平静……可是却又虚无。
如果看不到他,那么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或者说应该是——毫无生命感,就像是一片空虚。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扶住那位玛利亚侯爵夫人,随手将那柄短剑抛在地上。乍看起来,他的动作充满了破绽,一个能力不错的杀手可以轻易地掐断他的脖子,折断他的手脚,不管是制服还是杀死都无比的容易,然而作为杀手的经验却在意识深处不断地发出警告,让女仆打扮的探子立刻远离。
有多么远,就逃多么远。
“真是一群凶狠的家伙呢。”
她听见男人的声音,但思绪不过刚刚转动,一股可怕的震荡就在精神世界中炸开了。
那力量是如此剧烈,即使是她这种密探也从来不曾体验过甚至不曾想象过……一把尖锥直接钉入脑子里?还是又无数的刀剑斧枪在其中胡乱劈砍?或者是一锅烧沸的橄榄油在思绪中沸腾?
她不能想,不能逃,只能尖叫。
叫声如垂死的野兽,凄厉得让近在咫尺的侯爵夫人颤抖……她看到眼前密探那张还算漂亮的面容完全扭曲起来,鲜血从她的鼻孔、眼睛里拼出,一时间竟然像是泉水般激烈!
这惨叫很短促,因为可怕的痛苦随即就夺取了密探的神智,或者说,‘解放’了她。然而惨叫声却毫无间歇……以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为中心,似有一圈波浪无形翻涌,百尺方圆的范围里,从地面到墙壁和屋顶,不管是那侵略者又或者是卫兵,几十个人正在倒伏,蜷缩,翻滚,无一例外!
尖利的嘈杂,瞬间已经归入一片沉寂,就像是扭动了无形的开关。
于是,正在形成包围的士兵们停下脚步,法师们凝住身形,恐惧如冰瀑般冻结了一切……仿佛连夜风在这一瞬也停滞了流动。
“如此而已?”
玛利亚?安东尼亚?佐尔根?若弗鲁瓦抱紧自己的孩子,听见那个人说。那轻轻的声音让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她根本无法理解刚刚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那异象已经足够让她确定,身边这个人绝对是可怕的,强大的……然而即使她努力的瞪大眼睛,试图稍微分辨出这个强大的存在究竟是谁,却发现自己只是徒劳——对方那长长的兜帽低垂着,在他的面容上拉下浓重的阴影,周遭本已经暗淡的火光就被这黑暗所湮没,即使距离是如此的接近,也看不清其中任何一丝的面容。
兜帽上扬起了一点褶皱,让玛利亚一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道:“虽然不知道您究竟是谁,但是……谢谢您。”
她的语声随即凝固——
真的是拯救吗?这个忽然出现,不动声色地便击倒了一群人的神秘人物。真的是来拯救她的吗?就算是,他又是为了何种目的?是不是跟那些人一样。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我可以带你离开。”
“去哪里?”仍旧是轻轻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让侯爵夫人难以猜测,她不得不再次吸气才定下纷乱的思绪:“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将我们送到……”
“报酬呢?”
“什么?”她又呆了呆:“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给?好啊,但你要离开,至少得付出点定金才行,是不是?否则如果你翻悔又不给了呢?”
“这……如果我能离开,我可以给你任何你需要的东西。我以若弗鲁瓦的名誉起誓……”
“太空泛了,没有一点儿的诚意。更何况你用那名字能保证什么?你的家族不是早就已经断绝了与你所有的经济联系?”
再次被打断的话语,让玛利亚本就纷乱的思绪彻底崩裂。她感觉自己快要,不,是已经疯了……定金?现在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