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在火焰中开始卷曲。不过彻底的燃烧到来之前,一只手按住了第四领主的手腕,于是那蓬勃的火花瞬间消散了。而绸缎的卷轴也得以幸免。
“别拦着我!这个该死的混蛋……他,他……”
格莱西雅恨恨地甩开塔尔塔克的手,咬牙切齿,可是一时间却又找不出任何词汇来描述眼前的问题——除了无力的咒骂之外她几乎就想不到什么抒发情绪的语言。
清醒一点之后,就知道自己甚至不应该去愤恨任何人。因为这本来就是那个人做出来用来嘲讽贝利亚的东西,之所以引发了问题,是因为他们半途把它截下来了。然后偷看了……不管从目的还是行动上来说,那个人类的做法都是无可厚非的。对于敌人的嘲讽之类的,有什么错误呢?
想到自己的那个父亲也会因此而猜忌迷茫,思索一番之后再暴跳如雷,自己本来应该偷笑才对。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沮丧懊恼啊!
“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格莱西雅叹了一口气。“单纯只是戏弄一下派遣了这些杀手的贝利亚吗?”
仔细想一下,这举动似乎愚蠢得可笑。
他怎么能确定,这东西就一定可以落在贝利亚的手上?贝利亚会亲自接见一个刺杀失败的杀手吗?或者是接受和查看她带回来的某些卷轴吗?在不知情况之下,以贝利亚一贯的谨慎,他会给九狱之主留下这样明显的把柄吗?
而且,这种无聊的东西对于那位老奸巨猾的谋划者,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以贝利亚的涵养,他至多稍微愤怒,然后对此一笑了之。
“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不简单?”菲尔娜看着塔尔塔克沉思的面容。冷笑道:“他对于地狱的事情又没有多么了解,愚蠢的巴佬罢了!他不过就是想要对于这一次无聊的刺杀做出一点儿反击而已,但这种无聊的手法根本没用。毫无意义,即使是最愚蠢的劣魔也不会这么做的!可恶!”
她的语声顿了顿……如果对方做的事连劣魔也不如的话,那么傻傻的上了当还认真思考的一个公爵两个领主又算是什么呢?不如劣魔?
“他看到的东西,可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得多,而且他拥有的力量,也绝对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一点儿。”塔尔塔克轻声道。仔细的抚平那张卷轴上的褶皱,看着卷轴上第四行那短促。但每一个都如同小小的图画一样复杂的文字:“就像这上面的东西一样。有些需要猜测,有些是故弄玄虚,但也有一些我们不理解。”
“他有什么力量?”
“不知道。”塔尔塔克抬起头:“我查看过了红铜城堡里面所有的防护法阵,尤其是陛下卧室的防护法阵,但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于是菲尔娜抿了抿嘴唇。
作为红铜城堡最为尊贵的客人,没有多少人比她更清楚格莱西雅在那里的力量,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一个身处其中却仍旧不被看透的存在究竟有何可怕……未知,永远是恐惧的源泉。
“浪费时间毫无意义。”沉寂持续了一会儿,然后由格莱西雅打破,她的手腕翻转,一片硝制规整的信封就出现自在她的手里:“如果他希望这东西交给贝利亚,那么我们就确保它能够到贝利亚手里好了。”
……
一个沙漏的时间之后,信封出现在一张宽大的书桌上。
由人皮硝制而成的信封被很仔细的摊开,压平,上面代表着第六狱的魔法纹理清晰可见,就连封口上本应在开启时消失的魔法火漆也基本上保持着完整。
书桌之后的魔鬼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火漆上的印记,似乎要把其上的每一条线条都看得一清二楚,良久之后,才终于转向它的下方。
在那里,一块色彩灰暗的绸缎也同样被摊开,放置在桌面上,这绸缎很柔软,但是并不平整,带着火焰的焦灼痕迹,让它看上去很不起眼,像是一块抹布……贝利亚甚至可以肯定,自己身边的那些下等侍从魔也不会用这种东西来擦拭他的房间。
但他还是查看的很仔细。
因为那上面带着很熟悉的气息。火焰的气息,源自于第四狱——那是只有领主才能掌握的本源力量,整个九狱之中能够拥有这样的气息的存在。只有两个。就像是那信封上的火漆印记里透露出来力量气息一样,都是独有的。
对于那卷轴上的文字,贝利亚却没有投注太多关注,不管是那三行需要解读一下的恶作剧,还是其下那无法理解的方形图。
他从旁边的桌面上拿起了最后一件东西……一个小小的球体。
一只眼球。
眼球看起来十分润泽,虽然上面没有一丝的血迹,但仍旧晶莹通透。似乎还能从那微微张开的瞳孔里,看到残留的惊讶与痛苦。不过贝利亚显然没有什么兴趣仔细欣赏,他的手指轻捻,就将之捏成了一蓬细雾!然后,随着大魔鬼的低沉的吟诵。那细雾便就此扩展开来,在他的面前勾勒出淡淡的影像。
红铜城堡里的通道,四个骨魔被公爵的力量毁灭的瞬间,还有那个人类嘲讽的笑容……
“爱德华,嗯?有意思。”
幻象的画面短促而寂静,但这并不妨碍贝利亚从中解读出更多的东西,他的指尖微动,画面就停驻在那个人类的脸上。魔鬼领主的目光闪动,眉毛慢慢锁在一起。脸色也逐渐变得严峻起来……但最后他却发出一串咔咔的轻笑声:“就是那个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