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情况不对!
这时候,大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郁雅的双眼这么不对劲儿了,原来她演的就是个盲女!
像是印证了大家的猜测,郁雅将手中的鞭子紧了紧:“怎么,以为不说话就可以骗过我吗?”
接着,似乎对方说了什么,女孩的脸上是浓重的嘲讽,还有一丝悲哀。
“我都已经落到如此地步了,他还是不肯罢休吗?”女孩叹息一声,随即将鞭子松开,“罢了,你走吧,就当没见过我。”
“回去禀告的时候,就说我已经死了吧,”女孩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反正,大家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是什么把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逼到这种地步呢?大家都被提起了好奇心。
“如果你还当顾及着我曾经教导过你,”女孩道,“就告诉他,我已经死了,死在桃花坡下,被飞禽走兽啃光了皮肉,尸骨无存!”
“别叫我师傅!”女孩猛然甩出一个巴掌,“当初我一家老小落难的时候,你是如何做的?当我兄长病危苦苦哀求的时候,你是如何做的?当我祖父沦为阶下囚,背着骂名受千夫所指的时候,你又是如何做的?”
“你明明知道,做这一切的是谁,却要我的家人抵罪,可真是我的好徒儿啊!”女孩猛地甩了一下袖子,空洞无神的眼睛里,两行清泪滚落下来,“你欠我的,我欠他的,如今我无力报仇,就暂且一笔勾销,如若还不走,就休怪我无情了。”
如果自己的恩人反倒是导致自己一家老小落难的仇人,如果自己辛苦教导的徒弟竟然和别人狼狈为奸,那该如何自处?
郁雅的答案是怨恨,怨恨这江湖,也怨恨自己无能。恨她早早就瞎了眼,无法为一家老小报仇,恨仇人太过无耻,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想要再利用她博得美名。
故事当然不应该就这么讲述,送走了徒弟的女孩再也没有了春游的兴致,反而走到石桌前,喝起酒来。
观众们看着她仰着脖子大口喝酒,吞咽不及的酒水顺着脸颊淌下来,一同的,还有她的眼泪。
无声的哭泣,最是让人心疼。
趁着“酒劲”,女孩走到舞台的一侧,拿出一把琴来,“铮铮”拨弄了一下,琴声大开大合,莫名地让人觉得心中凄凉无比。
“三月风光无限好,
枝头蝶舞花香飘,
燕衔春泥树鸣鸟,
虽不能见心头晓……”
在郁雅的歌声里,娓娓向观众讲述了她的故事。故事的开端是一场忙里偷闲的春游,盲女虽不能看见春天的万紫千红,但能嗅到花香,听到鸟鸣,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不少。
但是,煞风景的事情出现了,昔日里她救过的一条饿狼出现了,那狼不仅与虎为谋,还反咬了她一口。她只能治得住那匹狼,却对付不了狼背后的那头虎,无奈只能忍气吞声。
“遥想当年三月三,
清清湖畔对花颜,
相逢一笑心念念,
与君入画长相见,
芳心暗许情漫漫……”
在第二个故事里,女孩描绘了一场美好的相遇,也是一个春天,少女在湖畔遇见了自己的心上人。两人一见倾心,男子还送了少女一幅踏春图。
缘分到这里还未尽,两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再次相遇了。这本来应该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可是错就错在男子爱的是江山。
少女是武林世家的大小姐,而男子只是一个落魄的贵族。为了重新得到父辈的重视,男子不惜一切,包括那个对他情根深种的女人。
“……尤记三月桃花坡,
坡上桃花无人折,
花开依旧红艳艳,
游人依旧长依依……”
第三段唱词中,故事发生在桃花坡,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当时少女已经家道中落,只凭着自己的一身本领在江湖谋生。
然而,在这桃花坡上,却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子互相依偎。她想上前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却又被理智制止住了。她知道,自己早该死心了。
在这个时候,她就该悄悄离开。
可是,事实总是那么不让人如意。她被那女人的随从发现了,她们认为她是“罪人”的女儿,如今又行踪诡异,想必和人命案子脱不了干系。
女子没有辩驳,只是盯着自己曾经的爱人,等他一个回答。她知道,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
故事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郁雅又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冷冷地唱道:
“双目不能识人要它何用?
天理不能昭彰敬它何为?”
就当大家等着下文时,女孩却头一歪,俯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良久,活动室里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从头到尾,所有人都被郁雅精湛的演技所震撼了,待她表演结束,大家可能记不住故事,记不住唱词,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双空洞的、悲哀的眼睛。
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却要遭受这样的无情苦难。
心爱的男子对她有恩,却害了她的全家,她想报仇,却不是对手。甚至就连自己悉心教导的徒弟,都是别人那里派来的“探子”而已。
所有人都在为郁雅的演技而鼓掌,却没有人知道这是她的真情流露。
这个看起来悲惨的故事,实际上连现实的一半都没有。
郁雅从石桌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一个笑容来:“谢谢大家的掌声。”
评委老师们定了定心,还没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