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林中,少女一袭绿衣,手中一柄晶莹翠绿,以方竹削成的奇剑,风姿绰约,流水行云,剑法精妙得与年龄不甚相称。
少女的剑法,江湖上从不曾有人见识过,少女亦从未以之对敌,此时只有第五先生一人在旁观赏。
少女收剑而立,望向第五先生,眼神中似是在问:“如何?”
第五先生点着头道:“不错,不错。”
少女鼓起面颊:“只是不错而已?”
“真的不错。”
“十六岁自创精妙剑招,也只能算是‘不错‘?”
第五先生哈哈大笑:“你从未下山,不知天高地厚。这路剑法,精则精已,至于这‘妙‘字嘛,却是当不得。”
少女闻言,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恭听师父教诲。”
第五先生不语,俯身捡起一支枯枝,一招刺出;少女但觉眼前剑影重重,剑锋处处,仿佛百花缭乱,又似雾水重重,犹如身坠百里云雾,如果这是生死相搏,只怕真的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
少女心中犯疑:“自己自幼追随师父习武,怎么竟从未见过这一路剑法?”
第五先生收剑,见少女满腹狐疑,轻叹一声:“这一招‘烟雨‘,乃是江老弟十八岁时所创,我刚才所使,怕只有江老弟剑招精髓之六成而已。”
“只有六成!”少女不禁惊叹。六成精妙,已如此厉害,此人此剑,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实在难以想象。少女又问:“难道,这就是名动江湖的‘画江山’?”
“没错。”第五先生感慨万分,“十八年来,‘画江山’早已绝迹江湖,我能参悟六成,已属不易。江老弟早丧,没得他同意,我也不能擅自把这套剑法授予他人。”
“怪不得十六年来,从没见过师傅施展这路剑法。”少女恍然大悟,“我的‘玲珑七刺’一招七式,每一式均瞄准敌人要害,去势快绝,然而非势尽绝不能收,只功不守,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轻易使用。而‘烟雨’看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大不相同!”
“哦?”第五先生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个不同法?”
“‘玲珑七刺’出剑求快,且目标明确,直取人要害,但‘烟雨’……”少女斟酌着用词,“‘烟雨’则似快实慢,却又后发先至,收放自如,可随意瞄准人身各大穴道,又可随时回剑自守,攻守兼备。‘玲珑七刺’的确可以算是‘精’,但烟雨才真正有资格称得上‘妙’!”
“嗯。”第五先生满意地点头,“只看一次就能理解其中奥妙,着实不错。假以时日,小丫头必成当世顶尖女流高手。”
“只是不知何时才有机会下山啊!”少女长叹道。
“不必苦等,机会来了。”不等少女会过意来,第五先生就提气运劲,缓缓吐出一句,声闻数里,“朋友既有事相求,何不现身相见?”
只见竹林后转出一人,葛衣长袍,眉清目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晚辈山中月,见过第五先生。”
第五先生一言不发,置若罔闻,转身就走进了身后用方竹搭成的小屋之中。
少女一挥剑,说道:“出招吧。”
“姑娘误会了。”来人急急分辨:“在下此来,实乃有事相求,绝无恶意!”
“我当然知道。”少女打断对方的话,“山下人来此无非两件事:寻仇,或有事相求。方正居虽非龙潭虎穴,亦无铜墙铁壁,却从没有人敢单枪匹马来寻仇。你既孤身前来,自是有事相求。”
山中月拱手道:“既然姑娘明白,那是最好不过,请让一步。”
“你既来此,便该依我方正居的规矩。”少女完全不给对方辩白的机会,“要见我师傅,无论任何目的,都必须先过守门人的一关。”
山中月心想:“怪不得第五先生堂堂一代宗师,竟对晚辈不瞅不睬,原来有此等规矩,看来今天一战难免。”
“还不亮兵器?”
“那便得罪了。”山中月说着,抽出了一直背在身后的东西,那东西足有七尺长,又一直用麻布包着,似棍非棍,不知是什么东西。
少女甚感好奇:“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此乃在下师傅所赠,师傅曾再三叮咛,不可说。”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稀罕。”少女说着,摆起了架式。
山中月也摆起架式,说了声:“得罪。”
少女首先向前一剑刺出,直取对方双目。山中月没料到切磋比武,对方竟出手如此之狠,急忙之中偏过头,回手一棍,待要隔开剑锋,殊不知少女剑法快绝,棍尚未至,剑锋已收,又从下方刺出,直取胁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剑尖在山中月身前一指处停下,并未伤人分毫。
“女侠好剑法!”山中月不禁赞叹。
“棍法行云流水,你小子武功也不差。”
原来就在少女剑尖直指对方要穴之时,对方眼见回手一棍挥空,势必危矣,于是顺势把棍画了一圈,棍头直指少女脐下天枢穴,少女若不收劲,势必两败俱伤。二人互相佩服,各自回手。
“女侠……”
“我姓叶。”
山中月躬身道:“叶女侠剑法高超,在下服了。”
“胜负未分,你休想敷衍我。”少女不依不饶。
“但……”
“接招!”
话音刚落,少女又待举剑上前,屋里却传来第五先生悠扬的声音:“守寒,请山少侠进屋吧。”
“但,师傅……”少女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