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绵绵身边的丫头都知道,自打上次那个立冬的晚上以后,大小姐身边的白露那个丫头便不在了,但问起来,谁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阳光透着窗户渗了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崔绵绵百无聊赖的翻了翻书页,目光落到了自己身旁簪了一个含烟髻,一身碧青的罗裙袄,安静地立着,目光娴静,稳重成熟的丫头。轻轻地问了句:“可觉得我的处罚重了些?”
丝竹抬起头,语气沉稳并没有太多起伏:“是白露这丫头自己有了旁的心思,怎的怪得了小姐。”
崔绵绵莞尔一笑,“那我将你放在小厨房五年之久,倒也没什么旁的怨言吗?”
丝竹目光定定地,认真的看着崔绵绵,“自打奴婢成了小姐的丫鬟开始,就听从小姐的每一个决定,奴婢相信小姐,也绝不敢对小姐的决定置喙。”
听到这话,崔绵绵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露那丫头,自然是连夜让人送到了乡下的庄上,但也没什么别的手段,只是在庄上当丫鬟,到底往后的日子过得像个农妇。
“只是,小姐,奴婢有句话却还是要讲。”丝竹语气仍旧波澜不惊。
崔绵绵倒是一挑眉,“哦?便说来听听罢。”
“奴婢以为,小姐为何要帮那三夫人呢?从前便与小姐不甚热络,如今有事相求,奴婢只怕小姐蹚了浑水。”
“是啊,我为何要帮三叔家呢?”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而后又轻笑道,“于你,我到底是放心了些的,三叔一家并未与我父亲一般,走了武将的路子,而是文官。”
丝竹不解,皱了皱眉,:“小姐以为三夫人一家有用?”
崔绵绵轻巧的看着她,“我那三叔便是从三品的御史大夫,若是能够为我说上两句话,想必分量自然是不轻的,你知道为何这次来找我的是三婶么?”
丝竹摇了摇头,“奴婢并不知晓。”
“我那三叔外看刚正不阿,其实内里胸怀并不宽广,私心甚重,表面两袖清风,其实内心便是比旁的人都要在意那荣华富贵。此次崔景恒出事,想必对他也是有影响的,你真以为三婶所言三叔不管崔景恒是真的么?不过是个幌子。”
“既然小姐知晓三夫人一家并未安有好心,为何还要帮他们?”丝竹不解,在她看来,这么做还是容易惹麻烦上身。
崔绵绵目光冷峻,整个面容在阳光下仿若雕刻般,“因为,我既不想嫁给太子,便要来想些法子了。”
闻言,丝竹略微惊讶了一下,却并未多说什么。
崔绵绵看在眼里,丝竹是她一手培育起来的,事实上,她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除了端茶送水,她也略有一些武功底子,便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是精通的。
五年前,她娘去世后,崔绵绵便将丝竹放在了小厨房,原本除了丝竹,还有一些其他的暗桩,只是如今时机也不甚好,便也没启用。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寂静,丝竹过去开了门,一个圆脸的俏丫头伸了头,“大小姐,待会子便是晌午了,莫要忘记了宫廷的宴会,老夫人正叫着人过去挑首饰呢。”
崔绵绵冲着丝竹点了头,丝竹应了声,“晓得了,待大小姐梳洗一番便过去。”
小丫头得了回应,也并未多待,转身便走了。
丝竹轻轻走到崔绵绵身边,“小姐待会子可是要穿那件白色的烟笼梅花百水裙?”
崔绵绵揉了揉眉心,指了指那件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便是这两件罢。”
待到丝竹伺候完崔绵绵,便一同走了出去。
路上正巧遇到了二夫人携着崔寰寰一行人往荣善堂走。
见到二夫人,崔绵绵不露声色的道了句,“二婶子,二妹妹。”
二夫人斜着眼睛瞥了一瞥,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竟也是个巧了,早知道碰到大小姐,咱们不如一道来了。”
崔寰寰却并没如她娘亲那般刻薄,只是好模好样的,道了句“大姐。”
二夫人看着崔绵绵形单影只,且穿着素淡,存了心思要讥讽两句,便转头握着崔寰寰的手,言语之间颇为亲昵,“二丫头儿,倒是不比大小姐没得母亲在身边,打扮这般素净,实在辜负了女子花儿一般的年纪,若是有个母亲帮衬着,大小姐想必更加光彩夺目。”
立在崔绵绵身后的丝竹见着自家小姐受了委屈,眼神不善地望着二夫人,不过到底是崔绵绵没开口,便也只得作罢。
崔绵绵神情冷淡,并未出现二夫人所期待的恼羞成怒,甚至表情都未有丝毫松动,言语只是淡淡的,似是不愿意与二夫人多做纠缠,“二婶子若是省下了磨嘴皮子的功夫,想必二妹妹如今已经挑着自己心爱的首饰了,到底二叔不比我爹,二妹妹手头想必也不甚宽裕罢,还是早些进了去,挑着些称心如意的好。”
闻言,崔寰寰面上一僵,二夫人也面色不善,便冷哼一声,领着一行人先一步踏进了荣善堂。
丝竹跟在崔绵绵身后,“大小姐,这二夫人着实着有些欺人太甚了。”
崔绵绵轻笑,“不过是为着我娘生前压不过我娘,我娘不在了,二叔却也压不过我爹而已。她这般心高气傲的,当然要把气儿撒在我头上了。”
丝竹皱着眉头,“大小姐实在委屈了。”
委屈么?崔绵绵不觉着,“容着她蹦哒些时日吧。”
丝竹听着话,眼睛一亮,小姐这意思,莫不是要出手了。立刻抬起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