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梅刚要解释,苏夫人打断她的话道:“你听娘说!”又续道:“娘知道那件事情之后你就对你妹妹有嫌隙了,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本以为你们姊妹两个很快能够和好如初,却想不到我的两个女儿都是这样的性子,今天娘把话说开了,你妹妹她没有听到倒也好。惜梅,你记住不是父母亲偏心。”
“女儿,知道!”惜梅黯然。
“上次楚戴侯夫人来府里,你爹没有叫你来而是叫了楹儿。娘知道你看在眼里,心里面一定过不去。这些女儿家的情怀,娘都懂得的。”苏夫人说着,见惜梅眼中聚了泪光,不禁心中难过,“你爹原想早早就告诉你缘故,是我劝他不要说的。”
“那是什么缘故?难道您和爹爹都认为只有妹妹才配得起名门,配得起天家贵胄吗?”惜梅一口气说下去,这些话在心中埋藏已久,终于能够说出来了。
“你别急,这才是娘要嘱咐你的。”苏夫人平静地说,“你的性格一直都是柔弱有余,遇到事情的时候,你都是要为自己找到依靠。你现在想想,娘说的对不对?”
惜梅眼珠转动着,她着母亲,忽然沉默着。
母亲见她如此,道:“娘要说你的就是这点,咱们苏家虽说不是名门,却也到底是朝廷命官。此番得来圣意,一方面是恩赐,另一方面,却也并没有你妹妹所想那么不堪。”
她说着,叹了口气,“我和你爹一直都认为,以你这样的性格,在王室,在宫廷中是很难立足的!”
见惜梅认真听着自己的话,她续道:“而你妹妹她不同,她自小顽劣,遇到事情也很少来和我们商量,现在到了化州,她还竟然还弄出私定终身的事情。”
惜梅听到这儿,不禁笑了出来,“楹儿顽劣,也不算是一天两天了。”
“但即便是这样,她能够模仿别人的字迹而以假乱真,心志甚至可胜过男儿!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够相信,苏楹她是个知道自己目的的人,我才能够相信,她会在宫闱中生存的很好,也许有朝一日会为苏氏带来荣耀。”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见惜梅不语,问她道:“娘说的这些,你应当是懂得的,不会因此而妒忌对么?”
惜梅摇头,“女儿不会妒忌自己的妹妹!”见母亲会心一笑,她又道:“我知道妹妹才貌胜于我,但是娘,她太过傲慢了!”她顿了顿,“也许您会说我少不更事,但女儿认为才貌绝不是第一位的,虽然女儿并未见过皇后,但自古后宫之主并不见得倾国倾城。”
苏夫人定神看着惜梅,她笑着抚了抚惜梅的头,“太子总有登基一日,那时我女儿便是皇妃了。娘如果说没有奢望是假的,但是如今只是想解开你的心结,让你不要带着委屈去宫里生活。”
惜梅抿嘴笑着,“若是您不说,也许我要埋怨苏楹一辈子呢。但是娘,我从没有真正恨过妹妹,您要信我。”
“娘相信你。”苏夫人道,“还有两日你便要入京了,既然决定了,就妥善准备罢。”
惜梅有些害羞,说道:“我走了之后,您要想着我。”
苏夫人起身道:“你是我的女儿,娘怎么会不想你!”说着搂着惜梅,惜梅把头埋在母亲怀中,她没有看到母亲眼中的泪花
已訫年九月二十六日,下了一整夜的雨,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停。一夜之间天气转冷,冷风瑟瑟,已不是秋风飒爽。
那日便是二十七日,惜梅踏上了去京都陵都的路。
已訫年九月二十七日
化州乃京师腹地,虽需舟车劳顿,但路途尚可忍受,当日苏鸿羲一家来时,也不过只两日的路程。
惜梅一早便梳妆完毕,静静等待着。母亲为她插上一支红玉步摇,取步步皆鸿途之意。父亲嘱咐她一切小心,并不止一次地叫她不可做强求之事,惜梅一一应下。
马车早已停在府门前,苏鸿羲亲自挑选了匹温顺的骏马。时辰到了,惜梅在堂前拜别了父母,郑雪桃换上了宫人装束,陪着她缓缓迈过门槛。家丁依次聚在门外,向她道喜。
“惜梅!”是苏夫人的声音,惜梅回头看去,见母亲出来送自己,心中有不忍,她拖着母亲的手,“女儿一定不让爹娘失望。”
母亲摇摇头,“你平安就最好。”
“妹妹呢?”惜梅问。母亲手指向府门外,惜梅定睛一看,马车后面有九名骑马的侍卫,最边
上的一位正朝她挥手,便是苏楹。她扮成侍卫的装束,头上束着高昂的发冠,身着窄袖紧身的护卫服饰,脚蹬高靴,腰间还配着长剑,神采飞扬。
惜梅本来心中惆怅,看到苏楹这个样子,不禁扑哧笑了出来,对着苏楹道:“扮得不错!你不招手我都看不出呢。”
苏楹见姐姐走近,俯首悄声道:“果真是要做娘娘的人了,说话气势都不一样了!”惜梅听罢刚要动手,苏楹挑眉躲开。
侍女扶着惜梅踏上马车,车夫轻抽马背,马儿应声而走。车轮渐渐行过苏府门前,渐渐地,马车消失在玉兰街,渐行渐远
秋风凉,惜梅坐在马车里面只觉凉意侵体,她挑开车帘,一股冷风倏地冲进来。迎着疾风,她看到自己正在离化州远去,又一次行在泰济古道上,心情却已全然不同。
从前她只是家中无足轻重的女儿,如今却要成为天家新妇。两旁青山早已褐青相间,隐隐地显现着深红色的印记。
她来时,这条路上阴雨连绵。如今要离开,竟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