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梅抿着嘴唇,没有答话。她斜倚着屏风,拨弄着头上的赤金步摇,屏风之上绣满了莲蓬罗羽,更衬得她娇媚万分。
苏楹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道:“我回房了。”话音未落,只听惜梅问道:“你骑的马呢?”
“什么时候对我的马这么感兴趣了?”苏楹回过身来,缓缓坐在石凳上。
她本想起身去给母亲问个安再回房,可眼下是不能去了的。万一父亲也在,今天的事情还真不知该如何做解释。其实在她走进门的时候,惜梅便已察觉了。几次开口都是想问,只是被苏楹抢先了。
只听惜梅道:“你早上是骑马出去的吧,怎么会”她只说了一半,然后狐疑地望着苏楹。
“姐,你才多大啊,怎么变得这么唠叨!”苏楹看着她。
惜梅见妹妹这么说,便道:“我是你姐姐,问问你的马去哪了有什么多余的?”
“是没什么多余,那你就自己去马厩看,你自己去看,好不好?”苏楹瞥了她一眼,起身要走。
却不想惜梅忽地冲到她眼前,“你说,是不是有人送你回来的?”
苏楹盯着她的眼睛,朗声道:“与你无关。”说罢绕开她。
“你不怕我告诉”惜梅瞪着她,单手刮着屏风。
还未说完,苏楹抢过她的话,大声道:“告诉谁?”忽地冷笑着,续道:“除了父母亲,你还能告诉什么人?出了这府门,又有哪个人识得我苏楹,识得你苏惜梅呢?”
苏楹越说越怒,到后来竟拂袖而去。
“你”惜梅本想再争辩,她看得出苏楹眼底的不屑。
惜梅带着郑雪桃,急匆匆地赶往她母亲房中,刚走进来,顺着如柳的手势见母亲正在安睡,她等了一会儿,见母亲仍没有醒来,只得不再做声,默默地回去了。
惜梅只觉气闷不已,眼泪没止住地往下流,郑雪桃正劝她,却刚好碰上苏楹的丫鬟秋彤。惜梅慌忙背过身去,秋彤见状立刻低了头,道了声“大小姐”便匆匆从她们身旁穿过去了。
见秋彤走远,郑雪桃劝道:“小姐不要动气,二小姐她一向没规矩,连老爷都敢顶撞。”
惜梅低着头,道:“这不一样的!她这么说我,便是看不起我。”说着,看着郑雪桃,道:“你刚看到了吗,她被男人送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知悔改,和我顶撞!”
原来苏楹并不知道,在自己凝望着忻英资的马车远去之时,惜梅也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切……
郑雪桃听着小姐的话,不知该怎么答。若是答是,便是说惜梅被自己的妹妹看不起。若答不是,却像是在替苏楹说话。于是她只得默默帮惜梅擦着眼泪,不敢作声。
秋彤本来听说小姐回来了,拿了把伞去接,结果没遇到苏楹,却看到惜梅在哭这一幕。她怕惹麻烦,只得匆匆回房。刚打开门,正见苏楹坐在那里,手捧着热茶。
苏楹抬头见是她,又见她拿把伞走进来,不禁乐道:“你不会是去接我了吧?”
秋彤点点头,“可是我没接到小姐你,反倒看到惜梅小姐她。”本以为苏楹会问她怎么了,不想这次竟然是沉默。
于是她接着道:“看到她在哭着呢,我急忙就撤回来了。”说罢笑着道:“不然她见我看到了,不定怎么多想呢。”
苏楹叹口气,“不提她了。”
秋彤眨眨眼,道:“大小姐是不是还念着去年的事啊?”
苏楹撇撇嘴,仰头叹了一句:“天知道她怎么想的。”过了一会笑道:“你说说,又不是我让那个什么郦浩歌来求亲的,是他自己来的,况且我连那人的面都没见过,惜梅她怎么就想不通呢。”
“可是毕竟她是大小姐,来提亲的人却点名想娶二小姐你。”秋彤嗫嚅着,“那她若是不知道还好,结果被她听到了,大小姐那么怕羞的一个人,她,她肯定是想多了。”
“她就是恼羞成怒。”苏楹气道。
去年还在陵都的时候,都御史来府中见苏鸿羲,是替他的胞弟郦浩歌求亲来的。当时郑雪桃听说这件事,便兴冲冲地推着惜梅去偷看,两人偷偷地藏在书房窗外。
惜梅本来就怕羞,听到“秦晋之好”的时候,脸涨得通红。然而,最终听到的却是“闻得二小姐苏楹品貌出众,必是良配。”郦浩歌其人仪表堂堂,然而父亲以苏楹年幼为由,竟推了这门亲事。
从那以后,惜梅对苏楹的态度便改了太多,起初苏楹不知是何原因,并没放在心上。后来兄长提起,她才明白过来,从前还想着同姐姐说个明白,可是如今两姐妹的关系只是变得更糟而已。
正说着,听得一阵敲门声,开门一见原来是如柳,她不慌不忙地将餐盒放在桌上,道:“夫人让我给小姐送来,这是新鲜的墨鱼汤,还有莲子羹。”
苏楹起身掀开盒盖,叹道:“闻起来很香呢,我一见你还真的饿了。”如柳笑道:“我就说小姐你一定还没用饭吧,刚刚惜梅小姐来找夫人,夫人装作睡熟了,她也就回去了。”说着看着苏楹,续道:“所以夫人让我来问小姐,你今天干嘛去了?”
苏楹一惊,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她侧头斜睨着如柳,道:“我娘是怎么猜的?”
如柳想了想,回道:“对了,夫人还让我问问你还剩多少银两?”
“你跟我娘说,不够我自己会到账房取的。”苏楹随口应道。见如柳还没走的意思,于是故意道:“你们说化州这地方怎么就是连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