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三章 被天空铭刻的誓言(下)
忘川,之所以被称为忘川,就是因为它在黄泉路的尽头。这尽头的那条河,泛着红黄的血光,虫蝎满地,里头尽是孤魂野鬼,嚎啕着不肯踏过这条河。
而这河上,架着一座桥,一座彩色的桥。它是除了彼岸花之外,黄泉路上仅有的也是最后的风景,踏上这座桥,就代表今生已经无归路了。最多只是在望乡台上看看故乡再看看三生石上的那些缠绵过往,只许一眼,哪怕一眼万年,也只许这一眼。再回头时,黄泉路上也就没了老少、没了三六九等。最后喝下一碗忘川水熬成的孟婆汤,便断了这一世的轮回路。
有人觉得解脱、有人觉得残忍,但更多的人却和那滚滚忘川里的孤魂一样,站在忘川桥上任由千万人践踏,也不肯再上前一步,浑浊的泪水在桥上汇聚成洼,再滴滴答答的流进本就由血泪化成的忘川里。
于是乎,千百万年的时间里,忘川始终没有感情,而忘川桥却一直在凝聚着无数人的怨、无数人的悔、无数人的爱、无数人的恨。世间的百味没有人能比忘川桥品得更多,也没有人比忘川桥知道的故事更多。渐渐的,桥便有了灵性,先是学会了哭,再是学会了笑,最后学会了冷若冰霜。
出鞘曾经的名字就是叫忘川桥,这剑名不是说想取就能随便取的,她叫忘川桥,她就是忘川桥。十万妖灵的血祭,忘川上那座桥的灵性成了一把剑,这把剑的存在本就是用来断人轮回,她的剑下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人,但是有了灵的忘川桥也就有了心,而有了心的忘川桥总会给人留下一丝期望。
出鞘喜欢莫愁,也就是忘川桥喜欢莫愁。她知道现在正发生着什么,她也知道莫愁在呼唤她,可是她破天荒的无视了莫愁的呼唤。虽然她也不讨厌李果,但是不讨厌和喜欢,里头的区别天差地别,所以她宁可眼睁睁的看着李果最后化成尘埃,也不愿意莫愁进来以身涉险。取舍之间,或许就能称之为爱。
拿上了神木杖的圣父,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即使李果突破自己的极限,用血气当赌注换来圣道二十一,只在圣父额头上留下一道深邃的伤痕。
同样,上清也并没有给圣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三个人能勉强支撑身体的,只剩下最强的上澝。她被圣父硬生生的一拳打破了气海,内脏都被自己所开启的昆仑八限给搅和得稀烂,如果不是她身为天妒,恐怕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的十方化成一柄长枪,而她搀扶着长枪,毫无惧色的站在庞大的圣父面前,浑身是血,但是毫不退缩。
“昆……昆……昆仑,八限!”上澝强行运起灵气,但是气海已破,灵气早已经涣散,即使她刚才能使出第八限的第一段,现在却连说话都无法连贯。一代的强者,现在在这个属于另外一个空间的怪物面前,显得就像是一个被撕碎的布娃娃,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她身后的上清在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脊柱被捏碎三节的他,连当只狗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当然,圣父的情况也并不是像人看到的那么完好,因为刚才李果用忘川桥切开他眉心的时候,李果燃烧了自己全部的灵力,爆掉了圣父眉心最脆弱部位外面那层最强韧的保护层,他的眉心上赫然有一颗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的敲打着周围人的耳膜,上面还插着湛卢和赤星携手爆裂时的碎片,土黄色的血液沿着伤口缓缓流下,落进土里,长出一片幽幽青草。
“好!好男儿!”圣父哈哈大笑:“有次男儿,当真是有意思。”
说着,圣父高高举起硕大的权杖,朝着还站立着的上澝狠狠戳下,光这杖子,恐怕比上那定海神针都要重几倍,如果上澝被他一竿戳中,恐怕等着她的只有粉身碎骨的结局。
可就在那木杖即将落在上澝头顶,而上澝也选择闭目等死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爆喝:“八限!全开!”
接着,上清呼的一声闪到了上澝的身前,单手向上一顶,硬生生的接住了势如破竹的一杵,并随手一甩,居然连带着体型庞大的圣父一并甩了出去。
圣父猝不及防,直接被上清扔出去了几十公里远,落地时的闷响让整个秘境都颤抖了起来,地面甚至都发生了断裂。
而上清浑身冒着冲天的火焰,气势不再像刚才似的处处张扬,反而像一个黑洞似的疯狂吸收着秘境中的灵力,声势浩然。
“哥哥……”上澝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眼泪顺着这个从不会哭的满脸乌黑的女孩脸上划出了一道白净的泪痕。
上清没有回头,只是操着已经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楚声音的嗓子缓缓说着:“男人不一定要好勇斗狠。”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正在挣扎着往圣父方向走着:“但是一定要有能让自己赔上命也不能让别人碰的东西。比如家,比如你。”
上澝摇摇头,咆哮着:“收了!快收了呀!”
上清还是没有回头,但是可以清晰的看着一个人形的火球缓缓的摇摇头,并坚定的朝圣父走去:“你一辈子都在欺负哥哥,可你依然是哥哥最疼的妹妹。”
上清说话时候,他的指尖已经开始慢慢的化为飞灰,星星点点的落在灰霭暗红的天空中,就像是被人惊扰的萤火虫似的迅速飞散,可随着他身体的燃烧,他的力量似乎超过了一个零界点,并且还在不断的增长。
“如果有来生,你要当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