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清醒后,孙权后悔不已,命人厚葬。
可是这人已经死了,给江东诸臣带来的阴霾,却久久无法消散……“子布,而今主公刚愎,不听劝谏,更斩了薛敬文,如何是好?”
暮春时节,江东多雨。
一场细密小雨笼罩在建康上空,更使人感到心头,有几分压抑。
张昭已经老了,不复当年的旺盛精力。
孙权在朝堂上斩杀薛综,着实吓坏了张昭。以至于回到家后,便病倒床榻,一直未能康复。他躺在榻上,看着床榻前跪坐几人,心中苦涩无比。
虞翻、严畯、程德枢,还有张温、骆统,这都是东吴重臣。
可是看这些人,一个个都面带隐忧之色。
虞翻轻声道:“我才得到子义传讯,恒王之子而今,率部屯兵泊罗江,攻势极为凶猛。子义数次与之交战,都未能取胜。伯文已经长大,武艺韬略更是不俗。子义虽善战,却也无法立刻取胜……然而主公却不问情由,数次派人前往长沙责问子义,又命徐盛前往督战,令子义极为不满。
若长此以往,只怕子义未必能坚持。
他素与伯文亲善,若把他逼得急了,说不得就会归附伯文,长沙危矣。”
在座众人,连连点头。
张昭睁开那双浑浊老眼,看着虞翻,突然问道:“仲翔以为,如何才好?”
虞翻则叹了口气,“当务之急,老大人也要早作打算。
如今之主公,已非当初的吴侯。伯文之事,让他方寸大乱……而斩杀薛敬文,更令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我听人说,南渡之人,都人心惶惶。”
薛综,不是正经的江东人。
他本是沛郡竹邑人,曹艹征伐徐州陶谦时,举家迁移江东。
这薛综是当世大儒,著有诗赋难论数万言,更有《二京解》和《五宗图述》等著作流传。可以说,薛综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南渡士人的利益。
而孙权杀了薛综,让许多人感到心冷。
张昭,也是南渡士人。
他面颊微微一抽搐,半晌后轻声道:“此话,只在座诸君知,仲翔说话,当需谨慎。再看看吧!而今马达水军尚未出动,局势也并非不可挽回。
再看看,再做打算。”
虞翻等人相视,旋即点头应下。
不过,虞翻前脚刚走,张昭便立刻招来次子张休。
“叔嗣,你持我名剌,即刻前往吴县,拜会顾元叹。就说,请他多多照拂。”
“啊?”
张休听不明白张昭的话,不免一脸茫然。
可是张昭,却不肯与他说明白,只让他即刻启程。
顾雍在兴隆元年末,因身体不适,而请辞在家休养。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没有再露面,从众人视线中淡出。但张昭却隐隐猜测到,顾雍为何辞官。也许孙权不清楚,张昭却知道,顾雍可是师承于蔡邕门下。
而蔡邕两女,一个嫁给了曹朋,而今被封为一品信国夫人;而另一个,则嫁给了羊衜。那羊衜,便是而今下邳太守,楼亭侯,拜徐州司马。
换句话说,羊衜而今,就担当着庞德副手。
广陵曹军一应辎重,尽归于羊衜调派……这样一层关系,顾雍岂能置之不理。想必他和曹魏,早已经取得联系,只不过在等待时机。那顾雍,是老牌的江东士族,有着即便是张昭也无法比拟的影响力。你别看他现在不吭不声,一旦时机成熟,他站出来振臂一呼,整个江东,说不得都会随之混乱……张昭和顾雍,也算是老朋友了!他怎能不了解顾雍的秉姓?而今你看顾雍好像无事人一样,可他心里若没有盘算,如何能稳坐钓鱼台?说不得曰后,真要拜托顾雍。
派张休过去,不会引人注意。
张昭也相信,顾雍一定明白他的意思……待张休出发以后,张昭倚在了榻上。他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幽幽叹息。
江东,大势已去!
+++++++++++++++++++++++++++++++++++++长安,武信公府。
曹朋眯着眼睛,观看演武场中,姜维和曹阳切磋比试。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
曹阳而今年十一岁,而姜维,已经十二。
两人一个拜在黄忠门下,一个则随赵云习武。黄忠的风雷刀法,以及赵云的盘蛇七探,尽得真传。坐在场边,看着两个小子舞动刀枪,曹朋倒是心情愉悦。
在一旁,诸葛亮和法正也正津津有味的点评。
曹彰果然不负曹朋所预料那般,是一个宽厚之主。他姓情豪爽,气度很大。
这里面,又有当年曹朋与他讲解世界之大,有莫大关联。
曹彰继位后,一方面重用荀彧等一干老臣,另一方面,有大力提拔诸如庞统、黄权、刘巴等新人。朝中一派兴隆气象,也使得很多人放下心来。
唯一让曹朋不满的,便是曹彰对曹冲的态度。
他没有杀曹冲,也没有把他囚禁,只是斥责一番后,还给曹冲封了一个邺侯之位,让他留居邺城。这也是环夫人恳求之后,曹彰做出的决定。
按照曹朋的想法,就算不杀曹冲,至少也该把他囚禁起来。
但曹彰却没有接受,反而斥责了曹朋一番。
这也是曹彰,第一次反对曹朋的意见。对此,曹朋是且喜且忧。喜得是,曹彰终于有了一个帝王的觉悟,知晓乾坤独断;可忧的是,他这样子优柔寡断,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