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我,不要吃我!”
阳城阴暗角落里,一个少年羌兵,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不时呢喃自语。
两眼无神,骨瘦如柴。
整个人好像疯了似地,只要看到有人向他走来,就下意识的抓起身边的兵器,歇斯底里的吼叫。
这,只是阳城的一个缩影。
马超清瘦许多,再无当初锦马超风采。
两眼凹陷,颧骨凸出。不过精神看上去倒是很不错,只是眉宇紧蹙……“一点粮食都没了吗?”
“没了!”
在他身旁,是跟随他多年的部将。
随着马休马岱和胡遵战死,那些被他招募而来的将领,纷纷逃离。几万大军,而今只剩下这城中数千人。除此之外,便是一直忠心耿耿,跟随马超出生入死的亲随,名叫马忠。这马忠是张掖人,自幼失去双亲,孤苦伶仃。父母死于仇池氐人之手,后来被马超收留,带在了身边。
对于马腾,马忠没有太多的忠诚。
但是对马超,马忠却是由衷感激和敬佩……而今马超山穷水尽,身边部曲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马忠一人跟随。
“主公,突围吧。”
马忠轻声道:“末将愿为主公掩护,请主公尽快突围。”
“突围?”马超苦笑一声,“我能往何处去?”
武威没了,金城没了,武都也没了……偌大西北,恐怕已经没有他马超立足之地。再说了,曹军将阳城围得水泄不通,徐晃曹洪张郃,单独一人,马超绝不会畏惧。可是三人……更不要说,还有十倍于己的曹军兵马。
这形势变化的实在是太快,快的让马超有些无法接受。
原本他占据了上风,可一眨眼,却落得个如此惨败!这一次,他不仅仅是输了战事,甚至连起家的根本,也都输掉。可以想象,那些羌氐再也不会听从他的调遣。因为在他们面前,有一个更加强势,更加狠辣的曹朋。
一晃,六年!
曹朋已经成为一代名将,可他仍苦苦挣扎。
“往哪里去?”
“去漠北……我听说鲜卑人不正在和曹艹交锋吗?”
“住口!”马超一声低喝,“我乃伏波将军之后,怎可能与那鲜卑人同流合污,俯首称臣?我马超一世,顶天立地,什么事都可以做,却绝不做那背祖求荣之事。”
马忠,登时无语。
纵观马超一生,无论他野心如何巨大,可是对异族,始终保持着警惕。
他威震西羌,令胡氐为之恐惧。
只可惜……马忠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劝说。
阳城,已经守不住了!
这本就是个小城镇,属于普通的要塞,人口不多,存粮也没多少。几千兵马困居阳城,城里的粮食早就被吃光了。私底下,很多人开始以人肉为食。最初是死人肉,到而今,有不少人开始屠杀袍泽将之吃掉……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地,根本没有战斗的意志。
马超虽然反感那种食人举动,可是面对这样的困境,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公,快看!”
就在马超沉思不语的时候,忽听马忠大声叫嚷。马超抬起头,顺着马忠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一怔,清瘦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诧异之色。
曹军,正向后撤退?
“主公,此时突围,正是时候。”
哪知道,马超痴痴的看着远处正撤退的曹军,却一言不发。
“主公!”
“他终于来了……”
马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马忠一愣。
忙举目观瞧,却见远处曹军阵营中,一面大纛与曹军撤退的方向正相反,缓缓向城下靠近。那大纛黑底白字,掐金边走银线,上书‘司隶校尉,都督西北’,正中央,一个斗大的‘曹’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旌旗飘扬,猎猎作响。
从曹军大营中,行出一队兵马。
铁骑在前,白驼在后。
一员大将头戴三叉紫金束发金冠,身披亮银锁子甲,绣花缎子战袍在身,腰系狮蛮玉带。胯下狮虎兽,掌中方天画戟。只见他纵马从旗门下冲出,直奔阳城城下停住。将方天画戟横置身前,手搭凉棚,举目观瞧。
马超猛然一挺胸,大步走到城墙边上,手扶女墙,凝神与那人对视。
“曹友学,可来送死乎?”
声音洪亮,依旧带着一丝倨傲。
城下,曹朋却笑了!
“孟起,却清瘦了……”
“想来西北,已经平靖。”
“拜孟起之福,河湟平靖,窦茂苏威授首,白马羌滕子京送来降书顺表,已着手从湟中,迁至武都居住。郭就与西倾山下,为我大军所败,和参狼羌残兵败将,逃匿山中,早晚必死。参狼羌覆没,八万羌众尽归附朝廷所治……对了,来年开春,会有大批移民进入河湟与湟中。
想来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成为第二个河西。”
虽然早已经有了准备,可是亲耳从曹朋口中听到结果,马超仍旧感到震惊。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羌氐之乱再难兴起。
汉室用数百年未能平息的羌氐之乱,竟然被曹朋用短短几个月时间解决。
内心里,生出一丝敬佩。
马超一拱手,“如此,要恭喜你了!”
“孟起,何不归降?”
马超凛然而笑,“曹朋,休言投降二字。马超虽不肖,却也不屑于为人所治。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持三尺青锋,闯出功名。今马超输了,无话可说。即生马超,何生曹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