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阳距离舞阴虽然并不远,可那是对诚仁而言,邓艾毕竟才10岁冲龄,即便是张菖蒲,实话实说,这就是两个小孩,走了才一天时间,两人寄宿在农户时,就被邓芝带人追上。
见到邓芝一行,张菖蒲明显松一口气,跟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主公出行,心中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总算邓艾时时刻意表现出一副男子汉气概,努力安抚住张菖蒲,可小丫头敏锐的注意到,邓艾小拳头总是紧握,说话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口吃。
“叔父,舅舅同意了?”邓艾见到邓芝这个架势,反而更加紧张,毕竟私取令箭,偷偷上路的事情在军中也是大罪,如果曹朋借故发作,命人将他抓回去也是说得通的。可来人是邓芝,又让小邓艾心中产生希望。
紧赶慢赶,邓芝终于将两个逃家的小孩子追上,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要说曹朋不在乎邓艾那是假话,如果邓艾有了什么闪失,邓芝就只能自刎来回报曹朋和邓稷了。
略为作色的训斥了邓艾一番,邓芝随即宣布,他将去棘阳上任,邓艾好歹也是邓家子孙,应该回邓家老宅认祖归宗,此行正好一路同行。
邓艾听了这话一下子欢呼出来,即便他在曹朋身边学习多年,一路上努力做出成熟样子,终究是十岁小孩子,现在曹朋认可了他的努力,一时间显出了他的年龄应有的天真。
邓芝笑着摇摇头,将两个孩子接上他的马车,邓芝随行队伍并不庞大,虽是赴任可毕竟是结好邓家,无论邓芝心中是否怀有怨气,此时还是低调为上。此时找到正主,队伍竟是不再停留,要连夜赶往棘阳,第一站,自是邓家老宅。
邓家是光武皇帝时代就崛起的大家族,而今虽然没落,但是在南阳也是排在前十的超级大族,老宅并未修在棘阳县城,而是在距离县城二十里的山庄,这座山庄占地广大,周围良田数千亩,佃户和旁支在山庄周围依附而居,竟形成了一个堪比县城繁华的镇:邓村,在邓村之中,邓家族长说一不二,汉家法度根本无法进来,邓家族长就是土皇帝。
对于邓村,邓芝心中有刻骨的仇恨,却又用艳羡的目光望向晨曦里邓村中心的庄子,这就是他对邓家的复杂心思。
但是,无论邓芝如何怀恨,此时他为棘阳长,公事为重的前提下,依着礼仪派人送上名帖。
邓芝的人马虽然是轻车简从,好歹也有数十人,马车三架,其余人都是骑马,人人刀枪弓箭俱全,棘阳虽然并非与刘备交战前沿,可双方势力犬牙交错,谁能说准刘备不会派人抽冷子给曹朋的人来一下子?
这是全部停在邓村之外,隐然带着一股子煞气,吓得邓村急忙将木门紧闭,一群家丁紧张的在门后盯住这群家伙。
邓村的反应出奇的慢,放任邓芝带人在村外竟有足足两三个时辰,天色已经过了正午,村门才慢慢开了一道缝隙,出来一个神色淡漠的管家,来到邓芝车前行礼后,请邓芝单人进村,族长在祠堂见他。
此时的邓芝面色铁青,他本就不是什么胸襟豁达的人,虽然这些年的历练已经让他对这种人情世故经历很多,但是,谁让这是邓村,能勾起心底仇恨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邓芝刚要说话,谁想在身侧的邓艾突然开口:“邓家也是百年世家,礼教大族,难道这一代竟连一点礼数都不懂么?而今本县父母亲自登门,本族之内竟连一个能上台面的人都找不出来么?难怪了,邓家会有今曰。”
这话太缺德了,邓芝是邓家旁支,又是当年被邓家人逼迫而出走新野,在族长眼中不受待见是自然,也不可能对区区一个棘阳令出迎村外,可邓芝愣是将邓家蔑视,说成邓家无一人成器,不敢出来见人,这不是抽人大嘴巴么。
那管家在邓村中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物,祖上更是邓家远支,平时自我感觉良好,此时被一个小孩子直接无视掉,气得脸色好似猴屁股般,你你你的指着邓艾好半天,总算记着今天的正主是棘阳令,转头对邓芝质问:“邓公苗,纵然衣锦还乡,你可还是邓家人!”
说完,这管家转身回去邓村。过了一会,村门大开,一群人在门口列队,当头三人,脸色倨傲的望着邓芝一群人,那意思很明显:你不是要面子了,今天面子给你了,你小子进来吧,只要进村,你还是邓家人,看怎么收拾你。
邓芝这时苦笑着望着邓艾,这小子,还真是惹祸的祖宗,我是要拉拢邓家,可不是要撕破脸的,现在可好。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邓艾好似没看到邓芝神色,竟先于邓芝跳下马车,对随从吩咐一声后,昂然走到人群前。
这些人显是得到回报,一个中年人冷笑着对邓艾斥道:“邓公苗要我等守礼,现在竟派了一个娃娃来,哈哈,此等目无尊长的人,也配做我邓家子孙?等下我定要禀报族长,竟邓公苗自族谱除名……”
邓艾怡然不惧,不等那人说完,当即倨傲的回道:“我姓邓,单名艾,家父官拜东郡太守,外祖乃朝廷奉车侯,官拜凉州刺史,我舅舅而今是朝廷所拜南阳太守,你是何人,敢叫我娃娃?”
那中年人名叫邓辞,与邓稷是同辈,这时被邓艾如此赤裸裸的拼爹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偏偏邓家最近几十年没出过什么出色的人才,官作的最大的,恰好就是这个邓稷,顺着邓艾的思路下去,还真是能气死邓家上下所有人。
“好,很好,”邓辞深吸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