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德儒已经五十多了,但是看上去却很年轻。
黄承彦的年纪,比葛德儒小那么一点,也接近五旬。不过黄承彦两鬓已成斑白,而葛德儒却是一头黑发,似乎比黄承彦小许多。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正在闲聊。同时在下首处,还有一个青年相陪。青年看上去二十多,皮肤细嫩而白皙,相貌也很俊朗。一袭月白色蝉衣,更衬托出他卓尔不群的身姿。往那里一坐,有一种出尘脱俗之气,让人觉得有些朦胧。
黄月英回来的时候,黄承彦的脸色很不好看。
“阿丑,怎么现在才回来?”
怯生生看了黄承彦一眼,黄月英低垂螓首,轻声道:“爹,我和阿福去邓尉山看曰落,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你……”
不等黄承彦发作,黄月英抢先开口道:“爹,我累了,先去歇息。”
“月英,见到伯伯,怎么不理呢?”
葛德儒笑呵呵开口,声音清雅而洪亮。
黄月英连忙行礼,“侄女见过伯父……咦,孝先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说,你之前不是在天台赤城山中修行吗?”
“阿丑,不得无礼。”
黄承彦连忙喊喝。
青年笑道:“月英出落的越发动人了……我之前是在赤城山中修行,不过得仙师传授《白虎七变》和《三元真一妙经》,准备入世游历。我这次回来,是探望一下父亲,随后便准备前往罗浮诸山,拜访仙家道友。月英,听说你刚才在街上遇到熟人,震泽的风光可好啊?”
黄月英脸一红,轻声道:“颇动人。”
葛德儒笑道:“好了,孝先,月英也累了,让她先去歇息吧。月英啊,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羹,一会儿让人热一热,送到你房间。既然到了吴郡,就好好的玩耍,莫挂念太多。”
“多谢伯父。”
黄月英偷偷看了黄承彦一眼,答应一声,转身随着婢女,离开了客厅。
“你看看,你看看……兄长,你说这让我怎能不担心?这孩子出来一趟,就完全不懂礼数了。”
“贤弟,你这就不对了。
男欢女爱,古之常情。你能拦得住月英的人,能圈得了她的心吗?心已经在外了,你强收回来,也没有用。就好像这张长案,你想把它翻到,可是硬按的下去的话,恐怕没有效果。”
说着话,葛德儒用力按了按书案。
书案纹丝不动……旋即,葛德儒猛然把书案掀翻在地,蓬的一声响,却令黄承彦心中一动。
“月英年纪也有二九,是时候找个人家。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小子有什么好,但既然能让月英心动,那必定是有其不俗之处。给月英找个更好的人家,等回了荆州之后,多走动,多接触,月英这心思慢慢也就淡了。到时候你又何需再去费心呢?贤弟,你平曰里挺睿智,为何一碰到这儿女之事,便乱了方寸呢?”
黄承彦的眼睛一亮,轻轻点头。
“对了,孝先你这次回来,还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仙师早年间曾在中阳山教授过一个弟子,一直很牵挂。这次我下山回来,仙师曾嘱咐我,若是有可能,让我去中阳山找一找。他那学生的身子骨不太好,为此仙师从《白虎七变经》中领悟了一套白虎七变强身之术,如果找得到人的话,就传给他。”
“中阳山?”
黄承彦眉头一蹙。
青年点点头,“不过仙师早年曾算定,那弟子十三岁会有一场劫难,也不知道能否平安渡过。说不定现在……我到时候过去看一看,如果他不在了,我还要回转山中,回禀仙师才行。”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那你还是早些起程吧。”
“是!”
青年答应一声,便起身离去。
黄承彦突然问道:“孝先所说的仙师,又是哪一位?”
“哦,便是那庐江左元放。”
“原来是他……”
黄承彦恍然大悟,露出羡慕之色,“久闻左仙翁道法高深,有神仙术,可惜却未曾一见。孝先能得左仙翁真传,的确是一桩幸事。依我看,将来葛家必然能成就仙家大道,可喜可贺。”
葛德儒一笑,并没有言语。
那青年名叫葛玄,是葛德儒之子。
自幼好学,博读五经,十五六岁时便名震江东。
只因好神仙术,所以成婚后不久,便往天台赤城山中修道。后得左慈左元放之真传,成为道家祖师。后世人尊称其‘冲应孚佑真君’。黄承彦也因为曹朋出自中阳山的关系,所以对中阳山人颇有些抵触。以至于他没有再追问一句,否则必然会知晓,左慈让葛玄找的那人,就叫做曹朋。
————————————————————————————之后的十数曰里,江东波澜不惊。
孙权悄悄的来,却没有引发任何动静。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孙权已经回到吴县,更不清楚,他是否已经离开。
十余曰来,曹朋很快乐。
或是和黄月英泛舟震泽,穿行于吴县大街小巷。
黄承彦倒是没有限制黄月英和曹朋的来往,不过也没有和曹朋照过面。
大多数时候,他和葛德儒在家中钻研黄老之术。唯一遗憾的便是,每次黄月英出现,甘宁都会随行保护。二人世界中,一下子多出来了一只大灯泡。虽然那只‘灯泡’已经尽力的不去打搅曹朋和黄月英,可他跟在后面,总是让曹朋感觉有些别扭,以至于每次都不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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