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的这一场雪一直持续了三天,眼前离除夕夜也没剩下多少日子,这该准备的东西还落下不少,程越却在那日里感染了风寒。
刚开始只是有些鼻塞头晕,没太在意,从昨儿起便有些咳嗽。
陆嫂子不放心,命人请了刘大夫,这一把脉,风寒入肺,需要小心调养,否则严重了怕落下病根。
刘大夫开了两剂药,下人取回药就开始煎熬,一碗下肚,苦得程越直吐舌头。
内务的老账房支人来取对章,说是采买的年货送到了,需要她放银子。
程越披着衣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节度府的丫环婆子都是新采买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还未陪养出得力的下人。
陆嫂子也正愁着这事儿,前日里写了家信往长安送,等府里的老太君挑几个得力的婆子和丫头过来,可长安离滇州山高水长的,远水解不了近渴,节度府还得保持现在的模式操作一阵子。
程越今日出门裹得特别严实,恨不得只露出两个眼睛就好,可惜因为冰雪融化的关系,这身上的袄子如同薄纱,四处透着风,冷得人无处躲藏。
这一冷又加重了咳嗽,原本只是断断续续的,现在差不多快把肚子里的心肝、脾肾都吐出来似的难受。
其实这对章大可找小丫环相送,可程越不太放心,毕竟这是陆唯的银钱,身在其位得谋其事,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假手他人最好。
从余薇院到怀壁阁等于将节度府整个绕了一圈,早知道当初不敢贪恋那一院子的蔷薇花,到了冬日才知道行路的艰辛。
经过静心院时正好碰见了和丫环一起玩雪的兰珂,程越远远的朝她点了点头,打算就这样绕过去。
兰珂却起了好玩之心,从丫环手里抢过一个雪球直接对着程越头上招呼,她躲闪不及,额头直直的挨了一记,痛在其次,那冰冷的触感冻得程越直接打了哆嗦,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侍候程越的丫环眼前这种情况,赶紧上前将她扶住,“程姑娘,有没有伤到哪里?”
程越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这一凉又咳嗽起来,丫环只得轻轻的帮你拍打背部来缓解她的痛苦。
“程姐姐,没事吧。”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玩。”兰珂显然被程越的一系列反应吓到花容失色,有些紧张的跑上前来解释。
好容易止住要命的咳嗽,程越抹掉额头上的雪水和眼角的眼泪,淡淡的一笑:“没事。”
“这两日得了风寒,一吹冷风就咳嗽。”
“看把你吓得。”
程越主动握着兰珂的手温柔的安慰。
兰珂小心的吸了一口气,用手抚上程越的额头,“都红了。”
“程姐姐,真的非常抱歉。”
程越一下子躲闪开去,“不碍事”
“姐姐皮粗肉厚的。”
兰珂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小脸上仍然写满自责。
“今儿个特别冷。”
“早些回房。”
“屋里的碳火还够吗?”
“不够,我叫下人再给你弄一些。”
说完这一大堆,程越又咳了起来。
“姐姐这般难受,这是准备上哪儿啊?”兰珂帮忙拍着程越的背问道。
“账房送对章,陆将军给长安府里采买的年礼送到了,得把银子支给商家去。”
“那我陪姐姐一起。”兰珂诚然的提议。
“求之不得。”程越欣然应允。
“那我走吧,已经耽搁姐姐许多时候了,莫要让掌柜的久等。”兰珂拉起程越就要走。
“等等。”
“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程越莞尔一笑,“得给妹妹加件披风,冻坏了你,陆唯那厮得找我算账。”
“去给兰珂小姐的披风拿来。”
静心院的丫环听着命令机灵的跑开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兰珂身上多了一件红狐狸毛做的披风,她本就生得白皙,配上着艳丽的色彩,仿若落入凡尘的俏丽仙子。
“妹妹,生得这般俊俏,将来不知道什么样的儿郎才配得上你?”
程越真心称赞。
“程姐姐这是在笑话兰珂。”兰珂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怯的模样更惹人怜爱。
“貌美而不自知,才是最动人的吸引。”
“姐姐我说得可是大实话。”
“若不是你自幼养在山中,这节度府的门槛怕早人踏破了。”
程越挽着她的手,露出调侃的笑意,她现在有些明白那恶霸为什么喜欢调戏貌美的女子,看着她们面含羞色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爽快得很。
这算不算是一种恶极趣味,程越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
“程姐姐…”兰珂羞红着脸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难不成,兰珂妹妹有心上人了?”程越露出八卦又惊喜的神情。
“如果方便可以同我说说看,真想知道是哪家的男儿夺了妹妹的芳心。”
兰珂低着头轻咬着贝齿,似在酝酿勇气。
程越暗怵,自己是不是让人家小姑娘为难了?
这可是别人的隐私。
“姐姐不过随口一说,妹妹不用为难。”
“瞧我这口无遮难的毛病,陆唯说得对,得改改。”
“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心上人,是未婚夫。”兰珂抬起头,羞涩一笑,美目里星光熠熠,想是极满意这桩亲事。
“兰珂自幼失去双亲,是齐修哥哥的娘亲将我从苦海中拉了出来,八岁那年作主为我定了一门亲事。”
“双方约定待我及笄之后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