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刚下过雨,护城河水位上升,浪花挟着泥沙拍打着岸堤,与虫鸣声呼应成一支专属于郊区的夜曲。
齐襄摘下鸭舌帽,抬起头。
那五个人正抽着烟,坐在大道中间,周边横七竖八地摆着些空酒**。
中间的少年瞥见他,诧异地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将烟蒂扔在地上,拎起酒**:“自己送上门来啊?怎么这次不带帮手啊?”
齐襄歪头笑笑:“卢腾。”
卢腾皱皱眉:“干嘛?”
“你们作恶的时候,心里真的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恶?哈哈哈哈哈哈……”卢腾看向身边的伙伴,“我们有做过恶吗?”
那些人笑起来:“我们只特么作过乐。”
语罢,他们揪住齐襄,拿着酒**就往他脑门上砸。
我认为的作恶,在你们看来,不过是作乐。
齐襄没有反抗,迅速拿出魔方,沾了沾脸上的血,同时默念心诀。
红光大现。
那五人来不及出声便被凭空出现的金线紧紧缠住,金线燃起火焰,他们霎时成了火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嗯?怎么和视频里的不一样?
齐襄有些困惑。
缠在那些人身上的火向四周蔓延,最后竟汇聚成了有形状的火蛇。
火蛇腾空而起,又调转过身,张开嘴,将他们全部吞没。
那些人消失了,火蛇也一头扎入河水中,再不见踪影。
一只萤火虫从树林中飞过来,绕着齐襄转了几圈。
这难道是“**”?
终于……结束了?
齐襄对着萤火虫笑了笑。
萤火虫却忽然掉落在地。
齐襄一愣,俯身想把它捡起来。
刚碰到虫身,一股电流便自手指输入,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麻痹感从指尖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
膝关节后部像是被什么踹了一脚,齐襄重心向前偏移,跪倒在地。
路旁的树林里又飞来了几只萤火虫。
萤火虫越聚越多,三五成团,形如火焰。
微黄的萤火逐渐往橙红加深,树叶被一点点吞噬,散发出阵阵白烟。
我……我也要死了吗?
麻痹感已经逼近心脏,白烟不断钻入喉咙,齐襄的意识开始模糊。
忽听一声呼啸,他四肢的束缚瞬间消失,左手手腕被人抓着往上一扯。
那只手手指纤细有力,透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
齐襄侧过头,是个披着红斗篷戴着无脸男面具的人。
他被那人拽着飞了起来。
几秒后,那人松手。
齐襄重重地摔在堤岸边的浅滩上。
那五个被烧成炭黑色的人也相继从半空中出现,一个接一个地落在他身旁。
卢腾落在他前面,偏着脑袋,脸上暗黑与血红相交杂,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嘴唇微微颤抖着。
河水涌进口鼻,齐襄支起头,看向那人,剧烈地咳嗽几声:“你是……”
那人没应,红袍扬起,脚尖轻点岸堤,落在道路中央,抬手接住从半空中掉落的魔方,转身走进树林。
齐襄抹去脸上的水,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想去追。
“站住!”
齐襄转过头。
一排警察举着枪对准他。
烟雾氤氲,双方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
审讯室。
唐书熠抬起头,挑挑眉:“怎么?老弟你也想来一碗?”
齐襄果断摇摇脑袋,将视线下移到瓷碗上。
“这家的螺蛳粉可是市里最好吃的。”唐书熠眯着眼啜了口汤,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行了,我吃饱了。咱们来聊聊掳魂司是怎么找上你的吧。”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唐书熠将碗筷收拾好推到一边,拿起**一按,齐襄对面的墙上立时播放起了幻灯片。
一张张照片缓缓出现,又渐渐消失。
照片里是明川市这几个月自杀的青少年。
这些人死状不一,性别有男有女,身上都出现了由五个黑色三角形组成的星形印记。
郑央也在他们之中。
唐书熠向后一仰,将椅子滑出一段距离,翘起二郎腿:“巡羽楼的人就喜欢给人盖章,尤其是掳魂司,恨不得给每个人都打上噬魂印。”
原来对方,是掳魂司的……
齐襄沉默一会儿,将话题引开:“我第一次知道有玄灵界里有灵警。”
“英雄从不轻易露面。”
英雄,呵呵。
齐襄忍不住发出嗤笑声。
唐书熠无视他的嘲讽,滑到桌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小朋友。要不然今晚别想睡觉。”
齐襄不语。
这孩子有点小执拗啊。
唐书熠摇摇头,拿起**抛了抛,按下一个键:“你认识他吧?”
墙上浮现郑央的照片。
和刚才的不一样,这张是证件照。
“这孩子叫郑央对吧?其他的我忘了,反正是你的好基友。”
齐襄:“……”
这人真的是警察吗?不,灵警吗……
玄界灵警也是警察吧?为什么这么不专业?
“让我猜猜,你帮掳魂司做事,也是为了他?”唐书熠似乎闲的发慌,随手拿起根筷子在碗沿上有节奏地敲起来,“他们掳走郑央的魂魄,要挟你去对付那些……嗯,施暴者,说什么法外制裁啊,伸张正义啊,总而言之就是你没做错啊你这是在报仇是合理的,所以赶紧麻溜地去杀人吧。说什么只要你动了手就会把郑央的魂魄交还给你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