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秋直接住在了牡丹院,两人除了吃饭,基本都在屋里呆着,鸢萝未告诉他自己中了蛊毒,她不想让他过于担心。
鸢萝的状况不太稳定,人时而清醒时而嗜睡不起,沈云秋陪着她,有时拥她入睡,有时给她唱段京剧哼几句小曲儿,两人整日在一起,相依相伴。
“明日就是除夕了……”沈云秋望着窗外低语。
经过许多事之后,沈家笼罩着低迷的气氛,本该喜庆的年味,也无了往日的光景。
沈老爷赶回家中,听闻之前发生的一切,暴跳如雷,气得打了大夫人一耳光,并将她关在佛堂,罚抄女训。
整个苏镇都在传沈家正房夫人活埋小妾的事,甚至有茶楼,将鸢萝和沈云秋的故事编成评书听。
大夫人是犯了预谋杀人的罪,鸢萝念旧她是沈云秋的母亲,并未追究。
一日,二姨太乘沈云秋不在,来了趟牡丹院,她送来一份重要的东西。
沈老爷亲笔写下的休书。
滚滚热泪落在信纸上,鸢萝颤抖着双手捧它在手心,可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便难掩悲痛。
二姨太不忍直视鸢萝脖子上的伤痕,转过脸,幽幽开口。
“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只要云秋开心就好。”提到沈云秋,二姨太珊珊落泪。
“为何对云秋这么好?”鸢萝轻声问,心中的疑惑只想听二姨太自己解答。
二姨太愣了半天,低头将腰间发旧的荷包解下。
“你把它打开。”二姨太将荷包递给鸢萝。
鸢萝打量好一会,小心翼翼的打开荷包口,手指伸进荷包,触摸一缕柔软,她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仔细一瞧,竟是一缕用红线绑着的细软毛发,还有几颗孩童的乳牙。
鸢萝诧异的看向二姨太,只见她接过她手心的两样东西,泪如雨下。
“这是云秋的胎毛,这是他的乳牙,我一直贴身带在身边,就当他一直和我在的一起,云秋……是我生的,他是我的儿子。”她缓缓的说,眼中泪光闪闪发亮,“他被抱走的时候,那么小,我……”
鸢萝怔怔的望着她,虽然她已有所猜测,可真的听她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二姨太含着泪继续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将对他的情感积压在心里,终日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太多次看着陈佩兰用爱他的借口伤害他,云秋从小生活在梨花院,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一次他突然冲我喊了声娘,碰巧被陈佩兰听见,她便拿着针吓唬云秋叫她娘,云秋被吓的哇哇哭,我……心揪的疼,自那日后,我便不敢再出现在云秋身边,我知道,我离他越远,他越安全,有谁知道我听见他喊别人娘的滋味是有多苦。”二姨太痛哭流涕,几度哽咽说不出话。
鸢萝沉默,只听二姨太将她的故事说了一遍,听完后鸢萝心里很是难过,看着眼前的女人,深有感触,仔细打量,沈云秋的相貌与她确实有几分相似,尤其那双丹凤眼一样动人,可她的花容月貌已被岁月所覆盖,不太能看出曾经的惊艳。
“当老爷将他抱回沈家,我便整日以泪洗面,我选择进沈家门,便做好了准备,不管遭遇什么我都得忍,你我有过相同的经历,应当理解,只要他能好,这辈子他去哪儿都成。”二姨太用手绢擦拭掉泪水,“所以你们走吧,只要云秋能幸福,我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