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生白雪梅跟着两个“药材商人”去山里收药,次日,她在一农户家醒来,身上的钱和证件消失不见。
这户人家花了7000块钱买她做儿媳,而这7000块钱,那个40多岁的老光棍足足攒了十几年。
《盲山》的开篇非常简洁、平淡,没有音乐铺垫,镜头一如既往的朴素,像纪录片一样透着股冷峻和坚硬。
这是李扬的一贯态度,他不喜欢用太多情感来包裹电影,当画面沉静下去,里面的热度自然会迸发出来。
拍《盲井》的时候,他被褚青干涉太多,此番终于如愿。
24日上午,数百人的影厅座无虚席。西方观众对拐卖妇女的题材感到很新奇,不过十分钟后,他们却发现自己不忍看的。
白雪梅被绑在屋子里,“丈夫”黄德贵请乡亲们在屋外喝酒,他连敬酒词都这么说的:“谁不喝完这酒,谁就一辈子打光棍,儿子孙子也打光棍,下辈子还是打光棍!”
更怕的是,还有几个孩子凑在窗口,看着正在炕上挣扎的白雪梅。
头几天晚上,白雪梅把矮小的黄德贵赶出了门,男人没能弄成。这让他在村里抬不起头,甚至面相忠厚的老父亲也斥责“你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于是当天,老父和老母帮忙按住了白雪梅,让儿子去弄。弄完之后,黄德贵喜滋滋的坐到父亲旁边,老父还赞许的递了一支烟。
虽然老母亲明白这事情不对,但她更晓得7000块钱不能白花。
法律和道德在他们心中不值一文,他们有自己的道理,有自己的底气,就像黄德贵嚷嚷的那句:“坐球牢,谁家娶媳妇不花钱!”
“……”
全场无声,不得不说,李扬抓的非常精准。你晓得那些农民是文盲,是法盲。可还是会产生抑制不住的愤怒。
接下来,在村小学当老师的黄德诚出场,他是黄德贵的表弟,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他给白雪梅送去几本杂志解闷。并看上去很关心这个嫂子。
观众期待着会有所转机,但不久之后,黄德诚就以搭救的名义弄了白雪梅的身子。他比村民多出的那点知识,全被用在了更加无耻的行径上。
不仅如此,片中接连出现了许多貌似善良的人。比如收税员和邮递员。
收税员看看拍窗户呼救的雪梅说,“这是家里事儿,我们管不了”,转头又拿了黄德贵的各种杂税,说老哥你艳福不浅。
邮递员对谁的态度都一样客气,他收下黄德贵给的老母鸡,然后把雪梅的求助信交给对方。黄德贵说麻烦你了,他说你也不容易。
后来,白雪梅终于用自己的身体做本钱,向小卖部老板换五十块钱。老板跟他还价到四十,她拿了钱,但还是没跑走。
她一次次的逃命,观众一次次的期待,而这种期待,终究又被一次次的毁掉。
即便警察来了,拿出枪,也没办法挡住村民的围攻。黄德贵凶悍地让警察拿枪抵着自己,不断叫嚣“朝这打!朝这打!”
影片最后,雪梅的爸爸找到这里。结果被黄德贵痛打。白雪梅终于拿起了菜刀,向黄德贵砍了下去。
下一秒,黑屏,结束。
“呼……”
约莫过了半分钟。巩丽才从窒息的状态中恢复,长长吐出一口气。再看看周围,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压抑,似心口堵得发慌。
直到主持人上台活跃气氛,李扬等人挥手致意时,大家才爆发出强烈的掌声和欢呼。随后是媒体采访和观众问答。李扬先谈了谈自己的拍摄初衷和过程:
“我一直觉得汉字很伟大,你看‘盲’这个字,它不是说眼睛瞎了,而是说眼睛死了,这是两种概念。为什么一个女人被卖到一个地方,大家都知道,但她就是逃不出来。电影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探讨那些看客。”
“去年我到金堂、中江采访,那里是妇女拐卖多发区。过去一些解救行动是收费的,每个人要1200-1500块,但部门不能收费,都是以这些协警名义收。”
“那些曾被拐卖的妇女通常不愿意受访……救回来的,大多不想回家,因为这事很丢人,连家里都看不起。有的外出打工,有的甚至又回去了,反正也嫁不出去。”
“……”
大家都有点傻,没想到现实比电影更残酷,以至于呈现出很古怪的场面,没有热闹的交流气氛,只是冷静而克制的一问一答。
“《盲井》我们都知道,至今没有获得公映许可,那《盲山》会不会重蹈覆辙?”一位国外的记者问道。
“其实来戛纳之前,《盲山》已经通过了电影局审查。”
李扬斟酌了一下,继续道:“我觉得现在的体制,要比以前进步一些,至少可以互相交流,而不是单纯的命令你。比如有好几处,他们让我修改,我说不能改,原因是什么什么……他们就说,哦,那就不改了。”
“如果《盲山》可以公映,你对它的票房有期待么?”另一个国内的记者问。
“呃,肯定是有,但我也知道不会很高。我在陕南县城拍戏的时候,就去过一家音像店,我问卖过《盲井》没有。老板说卖过,特别火,能有上千张。我当时又爱又恨啊,恨的是我们褚老板一分钱没拿到,爱的是群众基础打下了。”
“哈哈!”
大家总算笑了笑,跟着,南都的方依敏站起来,问了个挺实际的问题:
“《盲山》的主题很残酷,你担心落入‘拿家丑给外人看’的这种舆论窠